顾家，深院顾恒生回到顾家，将燕尘歌安排在自己宅院后，便在老爷子的宣令下来了深院。顾老爷子深沉的坐在一张黑色古椅上，顾忧墨依然是轮椅相伴的坐在老爷子左侧。周围静谧无人，显得那么安详沉静。“爷爷，二叔。”

对于眼前二人，顾恒生极为恭敬。见顾恒生安然无恙，听着他的问候，顾老爷子板着的脸柔和了几分。“臭小子，回来就好。”

望着顾老爷子的苍苍白发和褶皱的容颜，顾恒生稳若磐石的心境都颤动了几分。“恒生，你在京城消失了近一个月，我和你爷爷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就对外宣称把你关了禁闭，你小子莫要说漏了嘴。”

顾忧墨孤傲冷峻的面颊上流一缕溺爱，对顾恒生告诫道。“是，二叔，恒生明白。”

顾恒生点头应道，心底热流淌过。为了不引起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注意，自然要解释清楚顾恒生消失一个月的理由。毕竟，顾恒生再怎么不济也是顾家儿郎，难免会有人在上面做文章。随着时间的流逝，场面莫名变得压抑了起来。顾老爷子和顾忧墨凝视着顾恒生，似乎想要将顾恒生彻底看透一般。“臭小子，你……去那里，可有收获？”

顾老爷子沉吟片刻，终究是无法避开这个话题。顾忧墨对此似乎也很感兴趣，坐在轮椅上的残躯都忍不住的微微抖动了一下，双眸如星的直视着顾恒生。顾恒生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做了个决定，而后抬头看着顾老爷子和顾忧墨，说道：“爷爷，二叔，对不起，我依然和以前一样，没有改观！”

说着说着，顾恒生低下了头，仿佛是因为辜负了长辈的期望而自责。“唉……”闻言，顾老爷子似乎已经想到这个结果，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便走到顾恒生身前，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事，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顾忧墨期待的目光也慢慢暗淡了下去，原本轻颤的手也停滞了下去。顾恒生自有蒙天秘术，倘若他不主动暴露修为，恐怕百国之地都无人能够看清他的深浅。因此在顾老爷子和顾忧墨眼里，顾恒生依然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他们只希望顾恒生能打通经脉，踏入修行之路。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半分责怪顾恒生的意思，只是有些黯然神伤罢了。原本他们还希望顾恒生能在剑墟寻到一丝修行的可能。如果顾恒生能够凝聚玄气，哪怕天赋再差劲，他们也会倾尽顾家的一切将顾恒生培养成才。但是，此刻顾老爷子和顾忧墨都不禁流露出一抹悲凉。顾家满门英烈，自顾老爷子到顾恒生已故的两位兄长皆是人杰。可唯独到了顾恒生身上，却成了彻底的废体。“难道……天要亡我顾家吗？”

顾老爷子望着苍穹，内心涌动着无尽悲戚。顾忧墨呼吸一沉，暗淡无光的眸子回转了过来，然后对顾恒生沉声道：“既然回来了，那你就准备一下！毕竟过两日便是和李家结亲的日子。”

顾恒生听顾忧墨突然转变口风，内心忍不住沉了几分，竟不知该如何辩驳。顾老爷子似乎也默认了顾忧墨所说，只是无言的望着苍穹，一缕缕花白的发丝被清风拂过，显得有些凌乱。“臭小子，你放心，此事已得君上同意，你到了李家不会受到欺辱。如果……”顾忧墨似乎有些不忍的转过了眼，没有和顾恒生对视，望着前方无尽的虚空，沉重道。“如果……当真有人欺你的话，那么……以前你怎么打的，以后也便怎么加倍打回去。只要我和老爷子在世一日，你就放开了做，不用怕。”

顾忧墨的话语渐渐变得微不可闻，可在顾恒生耳中和心里，却犹如漫天火焰不断翻涌，无法平静。谁也不知道顾忧墨说出这番话用了多大的力气，无人能明白顾忧墨承受的压力，更无人晓得顾忧墨心中的沉伤。他是顾恒生二叔，昔年问鼎天下的一代悍将，令无数人闻风丧胆，更被尊称为血雄将军。原本，他是支撑起顾家的擎天之柱，却因一场血战落得残疾，再无当年英姿。若是五年前他战死沙场，也许会是更好的结果吧！可是，他活下来了，顾忧墨想过用死亡来解脱，但他不敢，因为他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即便他残疾不可再战，但他昔年积累的将威和深入人心的霸道，依旧令一些宵小之辈不敢妄动。因此，他要活着，煎熬的在轮椅上活着。不仅是因为顾家，还有心中的那份记忆。顾忧墨多么希望顾恒生可以修行，那样他的担子也会有人分担，即便为此付出一切，也要让顾恒生成长起来。但是顾恒生刚才的回答，让他的最后一缕希冀化作云雾散去。“让恒生入赘李家，让他安然无忧的度过一生！顾家的辉煌若是散去，以这臭小子的脾性，怕是难得善果。往后有李家震慑，臭小子也能好好生活，我也可以向大哥交代了。”

顾忧墨慢慢合上眸子，如同一汪清潭般陷入死寂，内心喃喃自语。望着顾忧墨和顾老爷子孤寂的模样，顾恒生怎么可能理解不了？顾恒生多么想说自己不再是当初，多么想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可以修行。但是，顾恒生还是选择了沉默，对着顾老爷子和顾忧墨深深一礼，“恒生明白，还请爷爷和二叔放心。”

他还需要自己‘纨绔废体’的称号来掩饰一些东西，去做一些事。为防隔墙有耳，顾恒生只能连同老爷子和二叔一起欺瞒。京城的水，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