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李天源微微皱眉。“李大人，本公子自幼四处惹事，流荡于烟花之地，踏足于花灯幽船之处，从来就没做过一件正常的事情。”

顾恒生想着自己往年的所作所为，心里也有些无奈，不过此时却成了遮掩他神秘感的一层纱帐。“十余年时间，本公子的无能已经深入人心，莫说其他人，就是我家老爷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你说，如果现在有人说本公子之前十多年都是装出来的，有谁信呢？”

顾恒生凝视着神情肃穆的李天源，咧嘴露出了一抹深意的笑容。“……”李天源张了张嘴巴，竟有些哑口无言。是啊！有谁信呢？你说这么多年来只会惹事生非，欺压世家公子小姐的顾家小公子，是一个智如妖的天才。谁会信？要不是今日和顾恒生的这番交谈，也亲眼看到他的人玄境后期修为，李天源自己都不会相信顾家三公子是个鬼才。从年幼开始布局，装了整整十多年的纨绔少爷，这份沉稳的心性和如妖般的谋划，当世鲜有人及，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李天源沉吟道：“顾公子莫要忘了，如果只是寻常人揭露你，自然无人相信，但如果是老夫开口的话，恐怕就算无人相信，也会把你推上风口浪尖。到那时，顾公子还想蛰伏下去，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天源的话，似在威胁，又似在提醒点拨，他深沉的注视着依旧淡定从容的顾恒生，内心却无比复杂。“本公子相信李大人不会这么做，因为这对你和李家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会彻底把我和顾家推到对立面，想来李大人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所以完全没必要担心。”

顾恒生轻笑，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更何况，即便本公子彻底暴露，那又何妨？”

顾恒生固然还需要废物公子的名声来掩饰，隐藏在暗中潜伏。但以顾恒生的道心和前生之识，即便暴露那又如何？大不了多费一番手脚罢了。李天源沉默，他不断的审视着顾恒生，心底却泛出一丝苦楚。曾几何时，他李天源竟然会有今日这般被别人辩驳的占不了半点儿上风呢？最主要的是，李天源发现自己对顾恒生一无所知。对，就是一无所知！因为，世人所论所知的顾恒生只是其故意显露的躯壳，而真正的顾恒生却深不可测，根本就无从下手。尤其是顾恒生的神情，永远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不管李天源怎么威胁逼迫，都无法让他产生一丝情绪波动。这才是令李天源感到真正可怕的地方。刚才李天源不仅用君上许可入赘之事来暗暗压迫，还故作威胁的想要宣扬顾恒生隐藏的事情。但顾恒生没有任何变化，哪怕连眼神都不曾有丝毫波动。“顾家……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啊。恐怕未来只要他顾恒生一日不死，顾家便可一日无忧。”

李天源内心苦涩，看着顾恒生的眼神也愈发复杂。“也罢，即便老夫同意更改入赘之事，但也需得君上同意才可，毕竟当初此事是经过君上点头同意的。”

李天源不想再探查顾恒生的虚实，因为就现在顾恒生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就足矣比得上他亡故的两位兄长，当得起他李家的乘龙快婿。“想来以李大人的本事，让君上更改圣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自然没必要让本公子操心了。”

顾恒生略感喉咙干涩，轻抿香茶，缓缓说道。“……顾家臭小子，你是吃定老夫了吧！”

李天源嘴角一抽，忍不住轻骂了一句，花白的胡须在他的喘息下轻轻摇动着：“来这之前，你是不是都已经算计好了？”

最可恨的是，什么叫做没必要让你操心，感情在这臭小子的眼里，我就是个跑腿的不成？李天源从政几十载，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憋屈，而且还只能吞到肚子里。没办法，正如顾恒生所言，李天源不想将顾家推到对立面，而且还是在拥有了如此妖孽心性的顾恒生的顾家。“李大人，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莫要气坏身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听李天源的口气，想来入赘之事应该解决了大半，这也让顾恒生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李天源气得鼓了鼓腮帮子，怒视着顾恒生，咬牙切齿。“明天，来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