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董明宪尝到那种求而不得的滋味。“周先生您现在外面等待下，尊夫人现在正在里面抢救。”

“那她现在怎样，有没有事？”

周渐深彻底乱了方寸，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只知道，秦暖不能出事，一点点事也不能。医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即便他身份尊贵，可是面对生死一样十分的脆弱。“现在吴医生正在里面救治，我也不清楚情况。但是我相信吴医生的医术，尊夫人会没事的。”

这是他能对他说的最稳妥的一句话了。周渐深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沈澜拽住了他的胳膊：“好了，周先生你先别为难医生了，秦小暖正在里面救治，你先冷静下来，我们一起来等结果。”

沈澜的话是有道理的，周渐深松开了抓住医生的手。然后退到一边，沉默下来。气氛都变得很沉默起来，大家都只听到手术室那里传来的机器滴滴滴的声音。沈澜感觉自己好像快要崩溃地那种情绪不断地袭来，摧残着她紧残的意志力。蹲在地上掩着面，无声地落着眼泪。她是在场唯一的女孩子，她不敢哭，因为其它人都还在，她不想影响他们，可是越是忍耐，越是压抑，她整个人越是崩溃。突然肩膀上搭了一双手，那双手的手掌宽厚，让她的心瞬间暖起来。“谢谢！”

沈澜对着这个曾经让她最讨厌的男人，说道。楼询正好看见沈澜抬起来的那张脸，红彤彤的看起来很是憔悴，还有几分脆弱，心里难得的那种怜悯心瞬间油然而起，他竟然开始觉得眼前的沈澜，看起来楚楚可怜，十分惹人怜爱。他的心抖了抖，说话都有点打结：“没，没关系。”

沈澜也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环抱着自己，以一种保护自己的状态，守护着自己。那双含着泪的眼睛也十分可怜地看向手术室的方向，等待着秦小暖出来。对比在场几个人的紧张，楼询就显得没心没肺多了。倒不是不在意秦暖的身体。但仅止于此的关系，他不可能佯装着自己受到打击，崩溃到想哭，失去理智那种地步。他很清楚，他至多作为朋友关心。秦暖发生车祸，媒体肯定会报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白天刚还刷到了许氏千金在化妆间打人的头条，现在就统一换成了第一名媛小周夫人秦暖车祸，或流产，或一尸两命？那恶毒的词汇仿佛人的催命符一样，彰显着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底下还有很多跟风的词组出现：秦暖真的怀孕了？秦暖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扒一扒第一名媛的那些爱恨史。……楼询已经完全不敢，也不想在看下去了。秦暖感觉自己好像在做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梦里眼前都是遍布可见的白雾。白雾缭绕将她全身都包裹起来，她不停地在白雾里寻找方向，可是始终都找不到。她很害怕，很想念周渐深，很想念沈澜，很想念那些她在乎的人……“呵呵，呵呵——”就在她很绝望的时候，她听见了一个小孩子的笑声。笑声十分地清脆，可爱，她下意识地就想起来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没有差错，那个孩子就是她最爱的慕茗。“慕茗——”秦暖顺着小孩的声音继续摸索而去——“夫人现在的情形很危险，当时车祸发生的时候正是交通十分拥堵的时候，所以导致夫人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

吴医生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有些残忍，可他作为主治医生，该说的话一分都不能少，这是他对病人的责任，对病人家属的责任。“所以现在夫人需要你们在旁边鼓励她，陪着她，支撑着她撑过现在。”

这种说法在医学生来讲并不怎么科学，可是这种情形却支撑了很多奇迹的发生。吴医生希望这个奇迹也发生在这位夫人的身上。周渐深看着眼前躺在一片洁白中的女人，她脸色苍白，躺在那里，面容十分的苍白。仿佛过去那些娇俏，明媚，都只是他这些年来做过的最美好的梦一样。现在美梦苏醒，他所依恋的那些美好也将随之而去。周渐深突然觉得自己很崩溃……沈澜在旁边这次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怎么会，怎么会，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就……”她哭着突然看向周渐深大声地埋怨道：“都怪你，都怪你，我本来是要让她给你电话，安排楼询过来接她的，可是她怕你麻烦，所以就非要自己打车过去。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约她吃饭，也不会这样，也不会这样了……”“沈澜——”楼询从外面进来，大声地叫住沈澜。周渐深此刻已经接近麻木，他也觉得这事是他的责任。都怪他，他明明知道她怀孕了，还让她出来，他应该安排人去接她的啊，可是他没有……“都怪我，都怪我……”楼询此刻也十分地难过，“可是这件事是意外，我们谁也不想发生的。小周先生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件事，他只是想和夫人好好聊聊，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秦小暖可以醒过来吗？”

沈澜冷冷地反问。楼询在旁边也一时语塞，他们是男人，的确都没想到这些细节问题，哪怕当时他们在稍微关心点夫人，的确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不是意外。”

董明宪在旁淡淡地开口。大家全部都看向董明宪，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董明宪再次重申：“这件事绝对不是意外。”

“在C市发生事故的事情很经常，可是当时撞人的司机是酒驾，这就说不通了。”

董明宪说着拧起眉头来，眼神凛冽：“问题就出在当时是饭点，正是高峰期，秦暖的车当时就在路中间，如果是意外是不是太牵强了点？”

“更何况我也不信C市的交警如此无能，几个高速路口，都没发现一个喝醉了酒的司机乱撞。”

楼询也赞同地点点头：“的确，刚刚我也去看了当时发生事故的视频，当时那辆车的确撞得太准了，说是意外，的确显得有点蹊跷。”

周渐深的眸子已经眯了起来，他周身都泛着冷寒之气：“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这不是一场普通的交通意外？”

“嗯。”

楼询沉重地点点头。“立刻给我联系方远楼，他的地段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让他明天早上太阳升起之前给我个说法。”

周渐深淡淡地吩咐，方远楼是C市刑警队的队长，也是周渐深的好友兼死党。“是。”

楼询立刻走出病房，去打电话。董明宪虽说在C市有些小势力，但的确在这块不如周渐深，他来这里不久，根基还不够稳。所以这也是他选择说出来自己调查到的事情的原因，不想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