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陷入沉默。秦暖又顿了几分钟，才抬起头来：“郭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如果叫我郭宇，我会更乐意回答你的问题的。”

“好。郭宇。”

实际上现在的秦暖已经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力了，她只是茫然地想要问出自己那个问题。郭宇的表情和态度给了她十足地安全感，还有可控的距离。秦暖鼓起勇气将心底里的话说出口来：“郭宇，你有没有过特别害怕的事情？”

郭宇静静地看着她，两人对视几秒，然后他笑了，笑意有几分泛暖：“我发现秦小姐你说的话特别好玩。”

“我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害怕的事情？”

郭宇停顿几秒，笑着反问。秦暖也觉得自己蠢了，吐了吐舌头，有几分抱歉：“对不起。”

“不用这样。”

郭宇笑了笑，很包容地笑容：“好了，我们说回正题。”

“秦小姐应该也调查过我，知道我的身世吧，我出生贫寒，是个穷小子。我从小就遇到了困难，缺钱。要读书，需要钱，所以为了读书，我必须得很努力的读书，这样才可以拿奖学金，支付下一年的学费还有生活费。”

“在我成年后，我就要开始在外面工作，兼职。只有这样，我才能为自己赚取更多的钱，支付我的学习材料。”

郭宇说着看向她，笑意温暖：“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穷鬼转世啊？”

“不，你很坚强。”

“那我是不是该对你也说一声谢谢啊！”

郭宇笑着反问。秦暖被他的笑容感染，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她刚刚张嘴想说“谢……”还没说完，就被郭宇打断，“我可没说完，秦小姐你不必急着感谢我。”

秦暖又笑了，“那你说，我听着。”

“读大学的时候我又遇到了难题，学校有个出国的名额，但是优秀的人很多，我发现我这个穷小子，无论在什么方面都没有竞争能力，于是……”郭宇故意卖弄玄虚：“你猜我做了什么？”

“什么？”

秦暖猜不出来。郭宇整个身体后仰，躺倒在椅背上，微微靠着，整个身体似乎很放松的状态，他依旧在笑，那双眼眯起来的时候，特别像是只狐狸。这种状态让秦暖有种奇怪地预感，那就是郭宇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简单，而他必然做了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得到这次机会。但这种想象，让她更加期待，郭宇亲自揭露答案。“果然是正门出生的，跟我们这种野路子不同。”

郭宇有几分感叹，但很快他就低垂了眸子，遮住了那片笑意。秦暖正想看清楚他眼睑里挡住的是什么。郭宇就睁开了眼睛，里面只剩下一片笑意蔓延，依旧温暖如初，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幻觉。秦暖觉得郭宇自我调节的能力太强了，旁人无法企及。“你还没说你后来做了什么？”

郭宇笑的漫不经心，随意地解答：“很简单啊，我接近了校领导的女儿，然后和她谈恋爱，后来就名正言顺地得到了那个名额。”

秦暖静静地看着他，有一阵失语状态。“别这样，没办法，我知道你会觉得我这种手段很低劣，可是怎么办？出生就在别人后头的，除了这种手段，我还有可以更快获得自己想要的方式吗？”

“不，我不觉得低劣。”

郭宇看向她的目光里充斥着疑惑，还有不可置信。“为什么？”

“利用有限资源，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并不可耻。重点是你后来怎么对待那姑娘了？我很好奇。”

郭宇微微眯了眯眼，嗓音自动低了几个调子：“她后来死了。”

秦暖这次才是真正的震惊了，“怎么会？”

“她是自杀。”

“因为你吗？”

郭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后，一起出了国。然后我每天都在很努力的读书，她却开始变得日渐多疑起来。”

“她总觉得我心里有别人，所以每天不愿意陪她出去玩，不愿意陪她说话……她哪里知道，我追她的时候落了别人一大截，那些我得花时间补回来。”

“我怎么解释她都不肯听。我也就懒得解释了，后来我们就形同陌路，很快她就搬走了。”

郭宇说着沉默起来，似乎不太愿意说下面的话。秦暖感觉到，体谅地说道：“如果你不想说了的话，可以不说。”

“没事。”

郭宇抬起头来：“我倒是很想找个人说这些。”

“她后来死了，被一群混混先奸后杀。”

说这句话的时候，郭宇非常地平静，他的表情很平和，仿佛在说一件跟他完全无关的事情。秦暖正讶异于他的冷静，可是就察觉到他眼底里一闪而过的悲伤。紧紧只是一瞬。郭宇已经又习惯性地带上了假面：“所以终其原因，还是因为我。因为她的死，她的父母断了我的出国奖学金，我提前回国。甚至连毕业证都没有拿到，他们处处找关系打压我。”

“这算不算遇到的困难？”

郭宇没等秦暖回答，就已经自顾自地说道：“后来是你爸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到秦氏集团上班。”

“我爸？”

“对。你父亲，是他给了我一个机会，他鼓励我，告诉我人生低谷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勇气去面对。走错路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敢回头。”

郭宇说着抬头看向她：“所以我一直谨记，不折手断，爬到现在的位置。”

秦暖听见他提起她爸，她的表情有几分伤心。但是很快，她又清醒过来：“我以为我爸对你说这话的意思，不是教你不折手断的向上爬吧，他是希望你重新燃起生活斗志，走上正途。”

“瞧瞧，我爸就是这样一个老顽固。”

郭宇笑着回应：“所以他才教出你这么个根正苗红的女儿吗？”

秦暖笑了笑，没有在回答。其实她很想说，她一点也不乖，她也曾经放荡形骸，做过蠢事，傻事，只不过她幸运的是，老天爷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郭宇没等到她的回答，又重新绕回到正题上来：“所以你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谢谢你！”

秦暖认真地回答。“又是谢谢？”

郭宇有几分不满。“嗯，还有，你是真心喜欢那姑娘的吧！刚刚你编造的前半段，都是骗人的对不对？那是他们诬陷给你的。”

秦暖笑意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