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我记得年轻那会抓壮丁，听说你们那一片的跑出来不少都被毙了，老哥你当时能跑出来真是够幸运的。”

老华侨的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含糊其辞，想要跳过这个话题。廖德存说起来年轻时候的事情滔滔不绝，老华侨狠狠一击拐杖。“我先走了！”

还在训斥三猪的王涛一看局势不对，赶紧进屋劝，老华侨意外地反应非常强烈，杵着拐杖就走了。王涛想要跟上，被廖德存一把拦住。“您就是如风鞋厂的厂长王涛吧？”

“你是……”“我是闽南鞋厂的廖德存，这回来是……是……是为了参观学习。”

“嗨！您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们什么也没准备，请坐请坐。”

廖德存趁着坐下的功夫，又问了王涛几个技术和管理上的问题，王涛一五一十地回答，丝毫没有保留。“现在闽南那片应该都是做代工的吧，听说代工厂还偷偷造假？”

“听说那些高仿鞋越到夜里越猖狂，甚至还有鬼市一样的存在？”

廖德存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家乡的鞋业确实是很发达，但是名声一直都不好。气氛有些不对，王涛清了清嗓子决定换个话题。看着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廖德存，得知他今年也是七十多岁为之一惊，林老也是这个年纪可身子骨已经很弱了。“哦，他是老华侨啊，听他的口音绝对是我们那边的人，还不承认。”

“你们那边？”

王涛问道。廖德存点点头：“说不定也是个世代做鞋的匠人，我们这一行的传承能往上追到光绪年间，那时候老祖率先将布鞋底换成了橡胶……”说起家乡的制鞋手艺，廖德存口若悬河，王涛的心却咯噔了一下。资料上说老华侨是做木匠出身，可廖德存却说他们家乡基本都是鞋匠。结合到刚才老华侨有些慌乱的样子，王涛意识到了事情隐约有些不对。“喂，厂长，您知不知道老华侨以前在具体哪个村镇生活，能查到吗？”

电话打给了孙金生，说不定他能知道一些消息。“这个去哪查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不过我也只是得知他从大洲的东南方要来，别的不清楚。”

哐当一声，电话听筒撞击了一下桌面，然后在半空中来回跃动。也就是说，大家对于这个老华侨基本不了解，更别说对他背后产业知道多少了。那……橡胶园的事情？慌乱中，王涛急忙拿起听筒，按键的手都在打哆嗦。“秘书长，林老呢？”

“你说你也真是的，今天是林老回程的一天，你也不来送送吗？”

“别让他走，他是老骗子！”

“怎么了王厂长，你说谁是骗子……林老？林老刚上飞机，签了几个合同，有你一份功劳啊！”

“你们怎么能让老骗子跑了呢！”

王涛猛地叩死了电话，腿下一软，差点站都没站稳。一辆西行的金杯面包车里。“强哥，这么多钱我见都没见过啊”张向东躺在了堆成小山的钞票上，美美地感叹道。朱强哼的一声笑了：“这算个屁，做倒爷哪有骗子挣钱。”

“骗……骗子？”

张向东吓了一跳，急忙凑了过去：“强哥，你可别逗我，我害怕。”

车厢里还有两个职业装打扮的人，听着俩人的对话面不改色。“兄弟我给你交个底吧”朱强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娓娓道来。张向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不到自己竟然被卷进了那么大的旋涡之中。“强哥，我怕，这要是被抓住了，可就是要被打靶的，再说了我看那个王涛也不是个傻子。”

金杯面包车拐进了一个胡同，朱强继续说道：“他当然不是个傻子，咱们很多细节其实做得都不到位，但是他明显上头了，冲动将理智从大脑从挤了出去，这就是赌徒心态。”

“等做成了这单生意，咱哥俩南下去倒腾汽车，来回一趟就是十几万的利！”

张向东缩了缩脖子，平时咋咋呼呼唬人挺擅长，但是你要来真的，他一准要跑。“强哥，咱们这样会不会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满嘴顺口溜，你想考学啊！”

过了一会，面包车停在一个荒凉的大院里，朱强拉紧手刹，回头吩咐道：“待会见了老板你可别再闹乱子了，这单生意咱们平分。”

一听马上就要到了分钱的时候，张向东嘿嘿地傻乐。“强哥，我说你怎么越看越像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呢。”

朱强跟着大笑，过了一会，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走了过来。这个人，王涛也认识，副行长。朱强急忙跳下面包车，拉开车门：“老板，钱都在这里面了。”

几个人清点完数目后，发现了少了两百万。“老板，是这样的，王涛突然说林老同意便宜两百万，我们哥俩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就答应了。”

“是啊老板，当时也是局势所逼。”

有人训斥道：“两百万那是一个小数目吗，我们怎么知道是你吞了还是丢了。”

哎！副行长摆了摆手：“没事，我信得过两位弟兄。”

手下拿出十万扔给了朱强和张向东，张向东看着怀抱里的钞票，像个孩子一样啜泣起来。“哥，我终于跟着你当上万元户了……”“咳咳，”朱强有些嫌弃这个队友了，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太丢了，早知道就不带着他一块发财了。副行长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收敛起表情正色道：“两位尽快消失吧，免得留下什么把柄。”

“你放心，我们是专业的。”

清理完钱数，副行长拿起了大哥大。尴尬的是院里没有信号，拉再高的天线也没用，只好爬到了一处台阶上，这才拨通了电话。“董事长，钱原封不动又都回来了，计划完美执行完毕。不过就是少了二百万，好像是那俩倒爷吞了……”“没事，钱都少了都没事，关键是要让王涛走投无路。”

“你干得很好，把钱存回银行吧，你也可以回来了。”

挂上了电话，老董事长冷哼了一声，居然还贪污了两百万，这帮人……只要能让王涛上套，这种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下来就是看王涛的笑话了。金前进激动地说道：“要么斩首，要么收下当狗。”

Right!absolutelyright!（正确，完全正确）老董事长满意地点点头，微微一笑。跟我斗，你还嫩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