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和女儿很像。“这样？我能看看她的照片吗？”

丁茉莉的心中一动，她想到北京姐姐所说的话，她不是父母亲生的，那么她的亲生父母是谁？这个念头一直被她埋在心里。“好，我这里有她从小到大的照片，唉，她死的太早了，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太太边哭边说，老医生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给她安慰。老太太则擦去眼泪，拉着丁茉莉，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跑去打开衣柜，翻找那些她珍藏的照片。丁茉莉环顾四周，老医生的家虽然不大，却收拾的非常干净，墙上面挂着三个相框，有老夫妻的一些生活照，也有老医生和病人的合影，她在这些合影中看到龙天涯。“老爷爷，这个龙经理和您的关系很好吗？”

丁茉莉站起来走到照片前，老医生手里拎着暖瓶正往茶壶里倒水，因为丁茉莉和陈致远来，他拿出珍藏的雨前龙井，听到她问自己抬眼看了下照片。“是的，他是我老伴的亲侄子，从国外回来的，做些贸易生意。”

“那他的生意很大吧？”

丁茉莉感兴趣的是这个，现在百废俱兴，做生意的人不多，这个龙天涯算是走在时代前端，一般人是没有这样的胆识的。“也不算大，他的生意主要还是在国外，国内今年才开始，他也是试探着在做，主要做服装生意。”

老医生见她感兴趣也就多解释两句，他很喜欢和丁茉莉聊天，这丫头聪明有正事，声音温柔听着很舒服。“诺，这些就是我女儿的照片，从小到大都有。”

俩人说话间，老太太抱着一本相册走过来，丁茉莉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在那本相册上。她有些莫名的激动，看着相册，却不敢去接。“茉莉。”

陈致远看出媳妇的不对，她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紧攥着衣襟，抿着嘴唇，如同被人定住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走过去，轻轻推了她一下，小声叫她的名字。“哦，我看看。”

丁茉莉缓过神，迎上去接过相册，她的心很忐忑，那相册看起来很陈旧，却被擦拭的干干净净，轻轻翻看一页，上面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胖乎乎的，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就透着机灵。“来，姑娘，坐下看。”

这时候老太太开口了，她一直看着丁茉莉，近距离观察她，发现她垂眸的时候，和女儿更像，心里涌动着柔情，说话的声音越加慈祥。“嗯，她小时候非常聪明，几乎是过目不忙，是我的骄傲。”

老奶奶看着照片，满眼宠溺，嘴角情不自禁翘起。“很可爱。”

丁茉莉继续往后翻着，从小到大的照片相册上都有，看得出来老奶奶很用心，这就像是她女儿的成长史，从牙牙学语，到刚刚掉牙，从青涩的童年，到亭亭玉立。丁茉莉看着她大约二十左右岁的照片，穿着旗袍，留着齐眉的刘海，那眉眼和自己真的很像，从照片上她都能感觉到她的温柔。“茉莉，真的很像你。”

陈致远一直陪着她看照片，当看到这张的时候，他不由睁大眼睛，这活脱脱就是茉莉穿上旗袍，换了个发型而已。“是很像。”

丁茉莉喃喃低语，她心里的怀疑越发大了，可有一点，她的养父母是北京人，而这老爷爷是北方人，不可能走到一起，再往后面翻，就什么都没有了。“之后的照片呢？还有你们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丁茉莉也顾不得禁忌了，直接开口问着，她的心在沸腾，急于证明自己心中的猜想。“茉莉。”

陈致远小声叫了她一句，哪有过年上人家拜年，说死字的？可丁茉莉就像是没听到一般，望着老太太的眼神很迫切。“这......她是病死的。”

老太太本来的注意力都在照片上，丁茉莉唐突的一问，她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眼圈就红了，声音颤抖的回答着。“什么病？多大岁数？”

可她的回答丁茉莉并不满意，也不顾老人家眼角湿润，迫不及待的追问着。老医生沉下脸，本来觉得丁茉莉很懂事，可哪有这样的，大过年往人心里扎刀子？“风寒，二十五岁。”

他搂住已经在低低抽泣的老伴，老医生目光清冷的看着丁茉莉，瞳孔愈加黑幽，紧抿嘴唇，脸色涨红，像是极力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那是他们夫妻埋藏在心底的痛楚，就这样被丁茉莉生生的掀开疮疤，让他们如何？“对不起。”

丁茉莉突然警醒，她这是在干什么？老人家的愤怒情有可原，她这么问的确不礼貌。“那个，老人家我们也该回去了，打扰了。”

陈致远忙拉起丁茉莉和老医生夫妇告别，今天茉莉有些反常，以前她绝对不会这样唐突的。“嗯。”

老医生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丁茉莉本来还想问，她心底的疑惑还没有解开，可看到老医愤怒的眼神，和老太太哀伤的表情，话到嘴边，不得不咽回去。“那，爷爷，奶奶我们先回去了，抱歉让你们难过了。”

老医生夫妻都没有出声，老太太扭过脸，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泣，而老医生的目光锁定在老伴身上，神情愧疚，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