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舒心顿时变了脸色,忙倒了茶水,“小姐快漱漱口!”
康王也呆住了,他完全没有想过,云危画接过那点心之后,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吃了!“不用。”
云危画将茶盏放回了原位,盯着云长依,一字一句道,“这点心里,根本没有毒。”
“什么……”这次,换做宁氏和云长依愣了。宁氏瞪大了眼睛,一手指着云危画:“你明明说、明明说……”“说什么?”
云危画蹲下了身,“我只说里边加了三夫人给鹦歌的药粉,三夫人听了,便一口咬定这桂花糕里有毒。本宫倒觉得奇怪呢!”
云危画实在觉得宁氏抬着手指向她的动作碍眼,索性亲自将宁氏的手放了下去:“难道三夫人的意思是,你送给我的药粉……是毒药?”
“满口胡言!”
宁氏瞬间反应过来,赶紧否认,刚被云危画放下的手指又抬了起来,活像个泼皮老妇,“康王殿下还在这里,哪儿由得你胡言乱语!”
纵然康王再怎么喜欢云长依,再怎么愚笨,听完云危画的一番话,也该明白此次“毒药风波”的原委。分明是宁氏和云长依先对不起白王妃,可宁氏……却还将他摆到台面上引战。一副将他这个王爷之位当做挡箭牌的意思。康王搂着云长依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宁氏!本宫最后再告诉你一次!”
云危画起身,目光落在极远处,“今后若再敢言辞不敬,休怪本宫治罪于你!并且……今后你若再用你那白骨般的爪子指着本宫,本宫便会想法子将你的手剁了去!到剁干净为止!”
听了这话,宁氏的手赶紧缩了回去,紧紧的藏在身后。可宁氏并不甘心就这样被压了气势。要知道,想当年,云危画还是闲月阁里一个大气都不敢出的丫头呢!她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从上清宫回来之后?从嫁入白王府后?还是……从更早的时候?!宁氏咽了咽唾沫:“就算你现在嫁入了白王府,我也是哺育了你十多年的母亲!你治罪于自己的母亲,就不怕天下人骂你不孝吗!你的才德何在,良心何在!”
又是拿长辈的身份来压她吗?这惯是云百宁喜欢用的伎俩,想不到宁氏也学会了。且不说云百宁,宁氏和云长依故意阻塞了闲月阁对外消息的流通,以至于当初云危画昏睡了三天都没有大夫过来查看,府上也无人知晓。宁氏所说的哺育之恩,难道就是这个?况且……“宁婉言,你还不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吧?”
云危画冷笑,“你什么时候有资格,做云家嫡长女的母亲了?三、夫、人?”
提到这一点,宁氏果真哑了火。宁氏的心里,总有一种她已经成为云家当家主母的错觉,连带着自己的女儿,也有一种已经成为嫡长女的错觉。可这阵子,云危画的锋芒却始终在提醒着这母女俩。云家的嫡长女还没死,还好好活着,并且过得好着呢!“你简直是……大逆不道!云家会有你这种女儿,真是丢尽了颜面!”
宁氏仍旧喋喋不休。“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给云家丢脸,不过云三夫人,你现在这种狰狞又狼狈的样子,确实丢尽了康王妃的脸!”
云危画气定神闲,绕着自己鬓边的碎发,“顺便提醒一句,我云危画,早已和丞相府没有干系!劝三夫人莫再忘了。”
云危画说完,便径自转身过去,带着舒心走出了凉亭。云长依也是一脸的狼狈,被湖水浸湿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衬得云长依的面色颇显苍白。云长依忽地冲着云危画大喊:“云危画!你也别忘了,你一日没受鞭笞之刑,就一日是云家的人!你凭什么在这儿耀武扬威!”
云长依所说的,是那日在丞相府,云危画替云妤妃出头却和云丞相起了摩擦的事情。当初,云危画所说的是“受完家法,她便和丞相府再无瓜葛”,但那鞭子还没落在云危画的身上,便被白王阻止了。可那又怎么样呢?她早已不把丞相府当成自己的家,云百宁,估计也早已不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云危画本想着,就这么干干净净的了断不好吗?什么硬要抢自己位置的庶女,什么恶毒的姨娘,什么偏心到家的父亲……就全当他们死了。她只需要全心全力地解决项北辕和南宫卿安便好。可云长依和宁氏却不。却偏偏要给云危画找不痛快。云危画走出了凉亭没有几步,定王妃便跟了上来:“弟妹可还好?”
云危画长舒了口气,笑道:“没事,倒是对不起皇嫂嫂,打扰皇嫂赏景的兴致了,实在抱歉。”
定王妃摇了摇头,浑不将这点事放在心上:“我只担心你会被这无理取闹的人气坏了身子。”
“那倒不至于,”云危画笑着,揉了揉自己刚才被云长依推倒时、蹭破的下巴,“只是应付这几人,实在让人觉得累。”
定王妃注意到云危画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出来:“弟妹伤着了,我这儿刚好有瓶血竭膏,弟妹拿去用吧。”
云危画接过了膏药,简单看了两眼。她还记得,自己当时为了救人、在手腕处留下的那些疤痕,还是靠血竭膏清除干净的。她也问过顾颉这血竭膏的来历,说是定王段惊越讨伐北瓯国时、缴获到的战利品,定王自己也不过只有三四瓶,平日里当个宝贝似的供着。——可段惊越却愿意同定王妃分享吗?“这么贵重的东西,危画不能要。”
云危画想要将血竭膏还回去,却被定王妃拦着了:“无碍的,我已经用了大半瓶,如今出入都有侍卫守着,也没用得着的地方。弟妹便拿着吧。”
云危画推辞不过,看了眼守在定王妃身后的一排侍卫,道:“定王殿下应当很宠爱皇嫂嫂吧。”
定王妃一怔,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低眉浅笑。不是?云危画有些不解。定王给她出行备了这么多侍卫,连珍爱的血竭膏都愿意和王妃分享,这……还不算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