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家和（3）母女二人说了好一会儿的私房话，如今原主也到了议亲的时候，很多事章氏也都或多或少会在她面前提上几句，比如对这位新进府的马姨娘如何安排人手和吃穿住行用等方面。卞尧一直安静的听着，直到听完后，才抬起头来，面上有着些许犹豫。章氏看了，心下好奇，也就直接问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我总觉得这位马姨娘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章氏却浑不在意，带着一股由内而外的自信和大度：“在如何不好相与，你都是相府嫡女，她只是一个小小妾室，就算将来生下的是少爷，也是庶出的，断没有与她争长短的道理，没的堕了身份。”

卞尧心下暗叹，章氏的确不愧是名门闺秀，自有当家主母的气度，可终究太过中正了些，就算是耍手段也只是一些内宅妇人常用的手段，哪是出身自极乐宫那种龌龊地方的马姨娘的对手。“母亲，我这次落水，父亲可是什么表情？”

章氏原本喝茶的动作僵硬了一瞬，很快就笑了笑，放下茶盏，“你父亲公务繁忙，我见你只是受了惊吓，也就没去烦他。”

也就是说压根没管。从原主游魂时的记忆就能看出这丞相父亲是有多么的自私和冷酷，卞尧也不报什么期望，只是摩挲着茶杯，一脸沉思的表情。章氏以为女儿伤心，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她的小手，“你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有母亲在，断不会让你受委屈，到时候嫁了出去，也就不用理会这许多。”

卞尧却摇了摇头，再抬头时，眼里有着认真和坚定：“母亲，马姨娘的诸多事宜，你且交给祖母吧。”

章氏顿时惊讶的睁大眼，“这是为何？”

“不满母亲，女儿这次落水，是有人故意为之。”

“怎么会？”

事关女儿安危，章氏顿时惊吓的站了起来。刚进门的李妈妈也听到此话，忙转过身让春枝守在门外，自己走了进来轻抚章氏胸口，眼中透着严肃的看着卞尧：“小姐可是看不惯那马姨娘？”

这是说卞尧年纪小，因为个人喜好想要赖在马姨娘身上。卞尧顿时不悦，再看向李妈妈的眼神就透着些许凌厉。这眼神，当即让李妈妈愣住。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话，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而章氏也回过神来，不满的看了眼李妈妈。“三娘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李妈妈是知道的。”

卞尧垂下眼，淡淡的说。李妈妈此时正后悔自己的失言，听到卞尧的话，更是有些心疼，想要说话，却又不知如何说。章氏拍了拍李妈妈的手，重新坐下。“你且细说。”

卞尧抬头对李妈妈露出一抹笑容，“我知李妈妈的担忧，您是怕我不知轻重，说了什么话到了父亲耳朵，惹的父亲不喜。”

李妈妈含泪点头。她是把三小姐当自己的女儿疼，又如何能不为她担心。“三娘知道，”卞尧又笑了下，这才看向章氏，“母亲，二姐现在何处？”

“你二姐晌午出门，去庙里还愿去了。”

相府二小姐是原主的嫡亲姐姐，今年十六岁，与晋王府世子有婚约，婚期就在下个月的中旬。谁知这话一出，卞尧边当即站起，面上有着焦急：“母亲，劳您派人快去将二姐接回来，我今日醒来后一直在思索，自己可是与人有什么恩怨？却终于让我想了个明白，您且先将二姐安全接回，女儿在与您细说。”

一听卞尧焦急的声音，章氏柳眉蹙起，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还是有着从心底里无条件的信任，急忙派人前去。卞尧在一旁喊道：“多派些能打的护院。”

章氏和李妈妈对视一眼，均有些不安。“到底怎么回事，你与娘说个明白啊。”

卞尧坐在椅子上，表情呆滞了片刻，才一脸欲哭的表情：“母亲，你看这个。”

说完抬起自己的左腿，将衣衫撩起，露出纤细的小腿。只见洁白一片的小腿窝处，一个幼儿拳头大小的淤青非常显眼。“这，”李妈妈跑了过去，抱着小腿急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章氏身子一晃，坐在椅子上，“你这伤……”卞尧点点头，“我醒来时无意间才看到，当时我落水时就感觉到小腿发麻，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李妈妈与章氏对视一眼，很肯定的说：“换衣衫的时候并没有这伤。”

“母亲，”卞尧收回腿，抬头看着章氏：“女儿自小喜欢看一些奇侠异转，知道朝廷之外还有一个江湖，那些人飞檐走壁，很是了得。”

章氏是聪明人，一听这话，顿时睁大了双眼。女儿自小喜欢看这些东西她是知道的，以他们家的地位，已经无需将女儿拘着，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自然也能寻得良缘。好在三个女儿都聪慧乖巧，索性对于小女儿的这个爱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书中曾写了一种内功法门，打了人以后一时半会看不出来，直到一天或几天之后，才会出现征兆。”

“这……这与马姨娘……”卞尧点点头，非常认真的说：“女儿醒来后看到这伤就一直在思索，全府上下所有人您都知道身份来历，他们也不敢做出这事，那么女儿第一个怀疑的人自然就是这位新进府的马姨娘。”

章氏颔首，面露沉思。“其次女儿左思右想，女儿是姑娘家，就算马姨娘将来生下来了弟弟，又能碍着她什么呢？缘何要对女儿下手？”

李妈妈疑惑的说：“是啊，小姐是姑娘家，将来是要嫁人的。”

“没错，”卞尧猛然拍了下桌子，吓了二人一跳，“就是因为是姑娘家，将来要嫁人，所以才碍着了这位姨娘。”

“怎么说？”

章氏皱着眉头。“因为母亲您在，她就不可能被扶正，就像您说的，只要您在，她生下来的孩子也只是庶出。”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有一次听父亲和您说过，想将女儿嫁与某一个皇子？”

卞尧却转开了话题，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