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近前,三个迟来的贵女行礼一番,全都垂头立在一侧。“嗯?这不是丞相家的三小姐吗?咱们见过,不知小姐可还有印象?”
卞尧微微抬头,看也没看三皇子,冲着说话的齐宣笑了笑,表示自己记得。三皇子目光微眯,看了眼卞尧,又看了眼齐宣,淡淡的说:“走吧。”
说完率先向前走去。齐宣笑了下,对着几名女子摇手:“回见。”
这恣意的态度不见轻佻,反而让人觉得害羞。泰安县主若有若无的扫了眼同样低头的卞尧,眼里有些满意。想来这位三小姐是不会和自己争三哥哥了。想到这,泰安县主又将柳眉蹙起。三小姐、三哥哥,这个三怎么如今这么碍眼啊。她自小与三皇子一同长大,无论是宫里宫外的长辈都曾透露过要将她许配给三皇子做正妃,她也一直以三皇子正妃为目标,不怕吃苦受累的学习礼仪才能,怎么可能是一个横空冒出来的三小姐可比的。想到这,泰安县主再没了试探的心思,让丫鬟将小姐们领着,只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就径直离去。卞尧始终含笑,哪怕这位县主的态度太过傲慢肆意,也没有变过表情。她是相府的嫡亲三小姐,论身份,可不比这位县主低啊。被留下的四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这国公府里的小姐待客待到一半却将客人扔下独自离去是个什么道理?那个胖小姐冷笑一声,她的父亲是大将军,手握兵权,却是不惧这些的,率先拂袖离去。剩下的两人尴尬的一笑,各自带着丫鬟与卞尧道别。等人走光了,卞尧独自坐在凉亭上,眼眸微闭,享受着这难得的情景。如此美景,身边就应该再有个美酒美人儿才对。可惜不是江湖,是个规矩繁多的世界。春枝站在她的身边,眼睛也有些入迷的看着周围,都没发现凉亭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等到发现时,登时骇然一跳。“三、三皇子。”
只见三皇子面无表情的站在他们小姐身后,一双眼睛看也没看她,只挥了挥手。春枝顿时犹豫了,见卞尧仍旧闭着眼睛,大着胆子说:“三皇子恕罪,小姐……”话还没说完,就见卞尧睁开眼,淡淡的扫了眼三皇子,扭过头来对她说:“去取个扇子来。”
春枝这次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卞尧等人走了,又闭上了眼睛。三皇子左等右等不见人理会自己,顿时越加恼怒,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以飘忽的轻功飞在树梢,闪身进了后院的一间厢房。将人放到床上,语气恶劣的说:“怎么见着齐宣那么高兴,见着我就不高兴了?”
卞尧莫名其妙的睁开眼,明明是他和那位泰安县主眉来眼去的,倒头来竟然恶人先告状,实在太不是东西了。越想越觉得没意思,卞尧头一扭,转到一边。三皇子一愣,紧接着就是怒火上涌,用手将人的脸又转了过来,狠狠的压了上去,“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还没怎么着呢就厌了我了?”
“噗嗤”一听满腹委屈的话,卞尧在憋不住笑出了声,边扭头道:“你别把我发髻弄乱了,乱了我不会梳。”
三皇子没说话,倒是没在碰头发,只是在其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才说:“怎么办?我越来越不想让别人看见你了。”
卞尧对空翻了个白眼,“那你把我锁起来算了。”
谁知话刚落,三皇子就顿时抬起身子,满脸认真:“当真?你不生气?”
“……”一阵卡壳,卞尧失笑的推了人一把,又想起那位泰安县主,没好气的说:“你还没说那位泰安县主怎么回事呢?”
“泰安?她怎么了?”
“啧啧,笑的那么肉麻。”
卞尧撇嘴。三皇子却僵了片刻,满眼不可置信和认真的将卞尧看了几遍,才不敢确定的说:“你……在吃醋?”
卞尧翻了个白眼:“才发现?”
话刚落,就见三皇子熊一样的又压了上来,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好一会儿不说话,就只是抱着她,还是卞尧实在被压得喘不上起来开始挣扎,对方才挪了点位置,声音压在她的脖颈处,显得闷闷的:“我好高兴,你能这样说。”
原本的柔情蜜意却突然如潮水般褪去,卞尧愣愣的看着床顶。明明对方表现的很激动,可她却从中听出了一股别扭,她先以为是恋爱中的女人往往会胡思乱想,可过了会儿,却发现那种别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挣扎了下,将三皇子的头抬了起来,却在看到对方清澈冷静的眼眸时,心凉了半截。不对,不对!这不是深爱中的人会有的眼神。她突然想不起来前三个世界这人的眼睛了,她只知道沉浸在对方给予的宠溺包容中,从没去深想过,因为那时候她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去与对方相处的。为什么这个世界才发现呢?为什么发现了却如此在意?卞尧盯着三皇子的眼睛开始反省,当看打对方眼底浮上的疑问时,醍醐灌顶。因为爱上了,所以会在意,所以才会细心,所以才会发现。可她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或者说不该爱的人,多么可笑?卞尧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但她的表现却正常无比。“赶紧起来,看我头发乱了没?”
原本渐渐面无表情的三皇子骤然像是开了花一样,凑上去轻啄了一口,说:“没乱。”
卞尧没回头,声音不变的说:“那你先在这待着,不许跟在我后面。”
说完扶了扶头上的步摇,头也不回的离开。三皇子没在开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卞尧的背影,直到纤细的人影消失,原本遍布脸上的所有情绪一瞬间抽光,只有机械般的冰冷。“发现了吗?”
喃喃自语的冰冷嗓音在空荡荡的厢房内响起,如若被人听见,绝对会被这声音中的冰冷冻住。“发现了也没关系,你是我的,”情绪渐渐染上了这张俊美的面容,一双眼睛里仿佛注入了灵魂,一瞬间疯狂起来,声音却诡异的平静低柔,仿佛情人间的低喃:“也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