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老夫人怒形于色，哪怕是上次马姨娘动了胎气，也只是嘲讽一番，却是冷静的很。老夫人的话一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章氏看了眼卞尧，却见卞尧微微点了点头，顿时心下大定。那马姨娘本就怀的是野种，与相爷再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有两月身孕。原主的时候还可以说是章氏动的手脚让她早产，这一次，她倒是很乐意将这个“借口”送过去。堂屋又一次静了下来，就连瘫坐在地上的两位小姐也不哭了，二人都是一脸麻木，仿佛等待行刑之日的死刑犯。相爷也是在国公府内，不到一会儿，下人就将有些醉醺醺的国公爷扶了进来。老夫人看到他这副模样，脸上又有了青色。有伶俐的丫鬟已经端了一碗醒酒茶，又悄悄的退了出去。喝了碗醒酒茶，相爷的醉态稍缓，但还是不太清醒，出乎所有人意料，老夫人直接抬手端起一碗茶盏，冲着相爷的脸就泼了过去，这是完全不给相爷面子的做法。卞尧眼睛微眯，章氏急忙低头。相爷一个激灵，终于算是彻底醒来过来，醒来后就是一脸错愕：“娘？”

声音里有着怒气和羞愤。老夫人怒气未歇，冷冷道：“别叫我娘，我没你这样的好儿子。”

原本被老夫人下了面子的情绪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在堂屋内扫了眼。就见三女儿坐在下手处，章氏站在老夫人另一边，母女俩一模一样的低眉顺眼。在看过去，就看到自己的两个庶女正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眼睛呆滞，看也不看他。“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老夫人冷哼一声：“你那好姨娘干的好事！”

“姨娘？”

相爷张了张嘴，再看看两个庶女，心想大概是这两个庶女的生母做出了什么事，浑不在意的说：“既然姨娘犯了事，母亲做主就是。”

“此话当真？”

老夫人冷笑着看过来，相爷摆摆手，“自然，一切由母亲做主就是。”

他心想，多大个事啊，不就是个姨娘吗？却是没看到自己三女儿和结发妻子古怪的表情。等到下人遵照老夫人的意思，将“姨娘”请了来后，相爷才恍然过来，和马姨娘一脸茫然的脸对上，一阵青一阵紫，却是不知道如何和母亲说，只能扭过头去，再次看向两个庶女，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两个庶女犯错，缘何会与马姨娘牵扯上关系？而且看其中一个庶女的形容，久经花月的相爷又如何不明白，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去看自己的母亲。卞尧自马姨娘进来就仔细打量对方的表情动作，却见对方只是淡淡扫了眼堂屋内的情形，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却是没有丝毫不安或者其他对自己不利的情绪外露，不由在心里赞叹一声。不愧是将一个相府搅得天翻地覆的女人，要真没点能耐，又怎么能让与她斗的卞尧感到痛快呢？“怎么？相爷不想知道老身为何会将你这宠妾请来吗？”

相爷抬眼看马姨娘，随后低下头，态度恭敬：“全凭母亲做主。”

“好，既然相爷如此说了，那我们就来听听你这宠妾到底做的是何种胆大妄为的事情。”

老夫人说着，扫了眼两个庶女。四小姐抬头，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又低下头去，再无隐瞒的将所有事情说了。相爷听完，瞠目结舌，马姨娘却是一脸震惊加惶恐，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四小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四小姐抬眼看了下她，神情木然：“我和五妹自幼生活在这相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如何会知晓那许多男女之事？全是靠马姨娘教的好。”

说到这，讽刺的一笑，又面向老夫人和相爷，冷冷的说：“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只求老夫人和相爷看在我二人如此坦白，能放过两位姨娘。”

相爷早已一副怒容，此时拍桌道：“你还有脸与我讲条件？”

老夫人却喝了口茶，瞥了眼怒气冲冲的相爷，淡淡的说：“只要你能拿出证据，我就保证不会让人动了你们的生母。”

听到这话，两位小姐松了口气，对视一眼，身子趴伏，对着上方叩拜，四小姐起身，这才说：“老夫人仁慈，当日这马姨娘突然好心好意的来帮助我们两姐妹，我怕她转头将我们卖了，心里存了警惕之心，想着能拿捏住马姨娘的一个把柄也是好的，所以买通了骄子苑的一个丫鬟，才知道马姨娘经常与一个男子私会，而那个男子就住在老胡同院里，老夫人派人前去就能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