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锁上门，卞尧问道。刘宝宝抬头，脸上是难得一见的难看。“快走，张启楠好像发现什么了，正往回来赶。”
说着站起身，向着电梯走去。卞尧蹙眉，将钥匙揣好，急忙跟上。电梯刚到一楼，刘宝宝突然拉住卞尧，看着电脑屏幕，哭丧着脸：“张启楠已经在门口了，就在保姆车旁。”
一阵沉默，电梯门缓缓打开。卞尧突然笑了下，反拽住对方的手：“跟我来。”
而站在保姆车旁的张启楠此时正伸手从裤兜里取出一盒烟，磕出一根烟点着。腥红的火光一闪即逝，他深吸一口，微微昂头，眼睛微张，接连吐出三个烟圈，喉结滚动，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野性性感。夜深月明，虫鸣间歇，远处公路上时不时传来车辆闪过的呼啸声。直到一根烟抽完，烟灰即将染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他才动了动。扔掉烟蒂，随意的用脚踩灭，再抬起头时，唇边带上了一抹肆意邪性的笑容，一闪即逝。张启楠抬头，看向楼层上空。黑洞洞的大楼内只有两三户人家还开着灯，他的目光并未定在某一处，仿佛只是随意的那么一扫，就收回目光。这时，从大楼另一侧跑出一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晰，对方看到站在保姆车旁的他后身子一顿。张启楠双手垂在身侧，看似放松的神态，却充满了隐秘的爆发力。仅仅是一秒的时间，对方若无其事的向着这边继续走过来。身形渐渐清晰，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穿着一身黑色短袖短裤，脚上穿着一双凉鞋。在靠近的期间，他的短裤裤兜内传来了手机铃声，对方接起，含糊的说了几句之后挂断，继续向这边靠近。张启楠耳聪目明，很清楚的听到对方对电话对面的人说“上厕所”“奇怪的人”等词语。他很聪明，甚至聪明的有些自负。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将对方所想表达的意思串联完整。夜色很好的遮蔽了人脸上的细微表情，他并不能肯定对方说的是否真实。二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近到张启楠能够闻到对方身上的汗气味。对方在经过他身旁时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张启楠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戒备。那人的眼中带着微微的疑惑，这种疑惑不在他的预想之内。就在思考的空挡，对方已经开了锁，打开车门上车，发动车辆绝尘而去。尾气弥漫在空气中，张启楠一动不动，半天后拿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中漆黑的监控画面，许久后抬头再次看向上空的楼层，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不错啊！”
低低的呢喃声仿佛风吹过的痕迹，一卷而散。抬腿迈步，脚步不疾不徐，沉稳有力，皮鞋一下一下磕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仿佛扣着脉搏。电梯停在一楼，空旷的大厅内寂静无声。张启楠站在中央，环视一圈。眼睛最后定在通向后门的过道口。风穿堂而过，吹着墙壁上物业贴出的告示轻微作响。黑夜继续，当着张启楠的面堂而皇之开走的保姆车在沿着大楼转了一圈后，停在大楼北侧。门打开，中年男人从车上跳下来，擦了把脸上的汗，冲着走过来的二人笑道：“还好你们两个小年轻没过去，那人太吓人了。”
这走过来的二人正是刘宝宝和卞尧，二人相视一笑。刘宝宝笑着赞道：“谢谢大哥了，您的演技是这个。”
说着话，竖起了大拇指。“嗨，这算什么？”
中年男人虽然这样说着，脸上却带着明显的兴奋和自得。三个人并没有说太多，互相谢过后，卞尧将酬金给了对方，就此告别。看着中年男人上了一旁停靠的小货车，刘宝宝夸张的舒了口气：“还好这大哥没来得及看电视。”
卞尧斜了他一眼，“走吧。”
刘宝宝急忙跟上，想了想，难掩好奇的说：“你确定这样能骗得过张启楠？”
卞尧没说话，刘宝宝却也不是真的要她回答，反而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张启楠怎么说也是侦查高手，会这么轻易骗过去我还是觉得有些不科学啊，”说着上了车，关上车门面对卞尧正儿八经的继续道：“你想啊，他分明是从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计划了，半途发现不对劲跑回来守在咱们车旁边就是肯定了我们回来了，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被骗过去？”
“而且……”正说着，抬头却见卞尧目视前方，一脸面无表情，要说出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虽然也崇拜张启楠，但是却并没有多少感情，要真强说，也顶多就是嫉妒。所以对于张启楠的背叛，他很轻易的就察觉到。但卞尧不一样。那个人是将她抚养长大的人，更是她心存恋慕的人。只是稍微想一想，都让人觉得难以忍受。难怪这一晚上卞尧的态度都很反常，原来也是早已发现了不对劲。试想一下，如果遭受这一切的人是他自己……仅仅是想一想，刘宝宝都有些难以接受，更何况正在经历的卞尧。一时间，他的思绪复杂难平，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安慰的话。这个倔丫头，从来不是一个弱者，更不需要任何的同情和安慰。他能做的，也只是默默陪伴吧。好半响，车子都停留在原地，车内气氛沉闷。卞尧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莫名其妙的看向刘宝宝，就见对方正一脸便秘的样子看着自己。“……开车。”
无语了一会儿，卞尧揉了揉太阳穴。刘宝宝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启动车子。此时已经深夜两点多钟，夏夜的旭日升的早，离天明也仅仅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留给他们的时间更是不多了。想要在全程范围内的搜捕中见缝插针的躲避并且寻找证据，这对于他们两个初出茅庐的菜鸟来说，还真是地狱级别的。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将车开上了公路，刘宝宝询问下一站的目的。卞尧看着前方，许久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