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诡异但声音依旧可以辨认,应该是曾舜,听着与之前差异很大的语调,晏染不自觉的抖了抖,摸了摸肩上的鸡皮疙瘩。“不管我是谁,你现在做的事情违背了你的职业道德,快点跟我走。”
复国明的语气已经带上了焦急和急切,都有着一股哭腔的意味哀求着人。二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近,听着复国明劝阻的言语,晏染有些忍不住想冲上去帮忙。结果还未等她站起来,就看见两个男人相互拉扯着走出了大门——正是复国明和曾舜。晏染看到复国明拉着曾舜想将人拖走,但曾舜依旧固执的往回走有些拉不动的意味,两人有些僵持地状况在原地牵扯甚至有着向大门走回去的趋势。晏染看到灌木丛里的棒球棒,连忙将其抽出用力朝着背对着自己正与复国明纠缠的人砸过去。“哐当——”一声伴随着突然变调的“不——”字,棒子从人的腰上掉到了地上。被砸到腰的曾舜一时疼痛地松了挣扎的力度,看到他一时“服了软”急忙拖住人向着家的方向疾步走回去。而刚刚立了大功的棒球棒,因为方向被曾舜挡住了,甚至连声音都被他的“不”字给掩盖了,复国明情急下竟也没有注意到棒子和曾舜一时的异样。看到两人走了,晏染一时松了口气。此时一个妇人似乎发现了楼下和楼梯间的动静,打开了窗子想要查看,“老公,你快来看下面,有两个人在吵架。”
“你管人家做什么,快回来睡觉!”
一个有些暴躁且不耐烦的男声从窗子中传出,似乎因为午睡被妻子吵醒于是发起了起床气。“我……就是想看一下。”
女人声音委委屈屈的弱了几分,隐隐有快要哭出来的趋势,接着便是男人哄妻子的声音。同时从窗中传出的,还有孩童哭闹的声音,似乎也是因为被吵醒了午睡所以难过得大哭。然而不一会儿顽皮且稚嫩的言语还有纯真的笑声就传了出来,似乎是较大的孩子去哄了哄自己的弟弟或是妹妹,乖巧的话语让晏染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糖糖,霎时间也不经意地勾起了嘴角。想起已经远走的两人,晏染心想,她应该是阻止了这场悲剧的发生了吧。听着楼上幸福的一家子的声音,晏染有些心满意足地走出灌木丛,来到不远处刚好可以看到那家人的窗户的位置,笑着挥挥手准备着回归时间的到来。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晏染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消失在了原地。一时间,火光冲天,震耳欲鸣的爆炸声,被冲击波逐渐击毁的房屋残渣……还有些眩晕地扶额揉了揉太阳穴,晏染跪坐在地上睁开了眼——依旧是穿越前的一片废墟,血液,干涸的肉末,烧焦了黏在地板上的骨头残渣……而就在几秒前,他们,还在她的眼前,都是鲜活的,活生生的生命,会说话,会呼吸,会笑闹。夫妻间的小矛盾,孩子的顽皮,兄弟姐妹间的友爱……这一切的一切,仅仅就发生在刚刚的一分钟。自己还是没能救下任何人……他们知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躲藏在房子外的胆小鬼,本可以救下他们,但最后什么都没做到竟然还以为自己是个英雄般的和他们挥手道别……霎时,晏染眼前的一切都氤氲了起来,脸颊上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淌了下来,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从晏染回来时便蹲下身待在她面前的盛暄凌此时看到她的样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静静地看着她陪着她。二人就如此,无声而谧静地在这无人的环境中相对无言,却有着隐隐的默契。不久后,晏染停止了流泪,呆呆地回过神来看着盛暄凌,眼睛里又恢复了些许光彩。“哭完了?”
盛暄凌递上一块柔软的手巾,语气难得一见的温和。晏染依旧愣愣的,没有反应。盛暄凌低头轻叹了口气,遂目光转向晏染未干的泪痕,抬手用手中未被人接过的淡蓝色手巾轻柔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接着想要擦去泪痕……突然,刚刚还没回过神来的人“刷”的红了脸夺过手巾胡乱地在脸上擦了一下,将其还了回去。“回神了?我还以为要打电话给医院来接你呢。”
男人变回原来那满是调侃的语气和神态,有些迟缓地站起身,“或者请个神婆来招招魂?”
活动了一下已经蹲得麻木的双腿,有些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手摆出相框的样子,幼稚地笑着说,“来——看过来,拍一张做留念。”
“盛暄凌?”
晏染恼羞成怒地站起身来喊道,声音虽大了些,但底气却是虚的。“哟?叫我名字了?”
像是见到什么难得一见的奇景似的,盛暄凌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调侃道,“那我也叫你晏染吧?”
“随便你。”
晏染不甘示弱的回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晏染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看了一眼盛暄凌,不想与他继续幼稚的对话,转身便跨过了警戒线,离开现场。“哦?”
盛暄凌再次挑了挑眉,跟了上去,想听听她是如何解释的。听了晏染大致讲了一下事情过程后,盛暄凌条挑眉问道:“所以,现在去找曾舜?”
“这次……”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语气似调侃又似戏谑,“你还想再像上次那样一个人单枪匹马闯进那个神经病家里?”
“是又如何?”
晏染不理会他的调侃,淡淡地回道。“……”盛暄凌顿时被她的话噎住了,沉默半响才继续说道,“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这种冲动的性格。”
“算了吧,我就大发慈悲陪你去好了,说不定再当一次你的救命恩人。”
盛暄凌淡笑着说道,言语间的仍是令人不快的自大。这么久以来的对话,晏染还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结果还是感觉到心里怒火隐隐有烧起来的趋势。“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住想要嘲讽回去的冲动,晏染笑着应道,“那还真是……谢谢您了!”
笑容要多虚假有多虚假,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