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暄凌余光瞟了她一眼,眸中微微含笑,明显是在赞许她的识大体。果然,一进包厢,明晃晃的灯光下,七八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于餐桌前危襟正坐,见他们两人进来,几乎是近于惶恐的站起身来,异口同声道,“盛总好。”
又见着她,放低了一个声调,“这位是……”“我女朋友,将来也会是我的妻子。”
盛暄凌怕他们误会晏染的身份,特开尊口的解释道。众人突然恍然大悟,立刻谄媚的叫道“原来是盛太太啊!失敬失敬。”
晏染皱了皱眉听着就别扭得慌,打心底她最不喜欢别人给她套上“盛太太”这个名号,仿佛她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她是独立的,不喜欢被冠上他人的标签。盛暄凌也注意到晏染的神情,立刻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晏染看着他眼里的恳求心也软了,顿时也就轻点下头。盛暄凌露出抹淡笑,如他给世人的一贯印象,温和清雅,亲切而不失威压,“大家不用这么拘谨,坐下吧,”他的声音温和诚恳,“真是抱歉,我的夫人一听说有佳肴享用,非缠着我要跟过来。”
语气无奈中透着宠溺。众人一听,愣了几秒,也纷纷笑了,说起了“盛太太真性情”“盛总真是疼老婆”一类的恭维话,适才还紧绷诡异的气氛仿若一下子放松下来,寒暄了几句,都在各自的位子上坐下来。唯独晏染一人独自风中凌乱,什么?明明是你盛暄凌自己死乞白赖的求着我的,怎么到头来说我的不是!晏染心中全是大写的黑人问号。看出晏染眼中的不满,盛暄凌偷偷将手放在晏染的大腿上,这一放,险些让晏染炸了毛跳起来,只见晏染抬头看向盛暄凌,无声的说着什么。盛暄凌看着晏染嘴型,辨认出晏染说的是:流氓。不禁嘴角笑意加深。“染染我来介绍下,这几位都是et的优秀人才……”et是什么东西?和她有什么关系?晏染面露疑惑,就又听见他缓缓道,“我打算将这几位招纳进来,作为‘盛世’的中坚力量,可目前看来,在座的几位似乎都还在犹豫,”他遗憾的笑了笑,似乎很是困扰,“染染,你这么聪明,快来给我想想,到底要用什么才能留住他们。”
气氛再次诡异下来。座上的几个看着就很精英的男人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晏染抽抽嘴角,脑后滑下一滴大大的冷汗。盛暄凌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抿唇,她轻皱起眉,不解至极。他“盛世”要挖角关她什么事?为什么要扯到她头上?不知不觉,等回过神来,就发现那几人都将注意力投在她身上,目光说不出的古怪。似乎在等待她说些什么……她朝他们微笑了下,随即悄悄地将椅子挪了两步,靠近身边的男人,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让我想呢?我又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盛暄凌淡淡瞟了她一眼,她的脸很小,一双大眼睛此刻又瞪得更大,鼻子小巧挺拔,连嘴巴都是小小的,耳际有细细的发,在灯光下散发绒绒的光泽,她目光隐隐惊疑,闪着略恼的瞳光,脸颊大概是因恼怒而嫩红,勾人至极。他的目光沉沉如黑洞,仿佛要将她所有的表情都收纳进去。那里充满了不悦和疑惑……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盛暄凌拿起桌上的清水,浅浅抿了一口,最后,话却不是对她说的,“各位,请你们相信我‘盛世’是诚心诚意想邀请你们的加盟,报酬待遇,只要是在合理范围,要多少我都应允。”
他嘴角微勾,轻轻浅浅的一句话,抛下无比诱惑的承诺。谁不知“盛世”财大气粗,谁不知“盛世”的盛总矜贵得得从不亲自出马挖角。可他们却也知道,盛世最近出了不少事,员工携款潜逃和职员意外身死事件,虽然这一切已经被盛暄凌以雷霆手段制止,却也挡不住有心人的扩散。盛暄凌只是慢慢的喝着杯中的清水,另一只手轻搭在椅背上,轻松的不疾不徐的模样,似是极有耐心地等待回复。晏染低头也跟着喝了口先前侍应生特意呈上来的清水。每人桌前都有一杯,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子,盛着八分满的盈盈波光,折射出满室明亮,怎么看都是种享受。唔,味道不错,大概是加了少许柠檬,清水有点酸甜,很清爽,仿佛连心中的灼灼怒火都能给扑灭掉。怪不得他一直喝。脑子正胡思乱想着,圆桌对面的的两人相视对望了一眼,随即其中一人犹豫开口,“……我们自然知道盛总是有诚意的……可是我们对目前所在的公司很满意……”盛暄凌浓黑似墨的眸子微微闪烁着光泽,不动声色的强调,“盛世可以让你们更加满意。”
“这……”七八个大男人左右为难的样子勾起了晏染少有的好奇心,据她所知,盛暄凌的盛世在同行业中是说一不二的龙头,至少是目前无人能与之抗衡,到底是什么,让这些人对原来的公司忠诚如斯,死咬着牙关不同意?还有,这些人就这么有才华,千金难买,让盛暄凌这样劳心劳力,甚至亲力亲为?就在这时,包厢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侍应生送菜来了。话题就此告一个段落。接下来的时间盛暄凌未对刚才的话题谈及一字,只是淡淡的与他们聊些业界的最新动态和股市行情一类的安全话题……一顿饭下来,觥筹交错,宾主尽欢。晏染动作优雅缓慢地吃着盘中的菜,偶尔抬头,撞上无意过来的目光,便回以一个端庄大方的微笑,然后继续低首用餐,脑中却不断想着盛暄凌到底出了什么要招揽这些人。一顿饭吃了将近两小时,吃得她腮帮子都开始僵硬得发疼,不是因为咀嚼,而是那种弥漫于客套谈笑间的紧绷的充满压力的气氛——她还没有表现流露出什么,局中人还能保持镇定自若呢,她个看戏的紧张什么劲?于是不停的走神,想着明天的节目要串什么台词……他们说了什么,除了寥寥数语,她几乎通通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