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突然,院中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数枚银针破窗而出。络腮胡子跑进内室,里面空荡荡,并无一人。他转身去开房门,却被李郡守拉住:“你是长沙守将,不该出现在此,”一甩袖:“本官去看。”
房门打开,看见倒在院门口的人时,李郡守惊慌跑去,连声唤:“君儿!”
“传大夫!”
贺景昭看着书房,目光冷的吓人。“对对,大夫,快叫大夫!”
院中一阵兵荒马乱。李君兰嘴唇发紫,明显是中毒了。李郡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魂不守舍向贺景昭:“小女情况危急,招待不周,请世子海涵。”
“无妨。”
贺景昭虽依旧一副君子如玉模样,但明显疏离而有世子派头,大爷似的端坐品茶。李郡守:“……”这位爷难道看不出,他是在对他送客?怎么也跟叶依楠那个棒槌似的!“世子,”大夫先向贺景昭行了礼,而后向李郡守道:“大人,小姐这是中毒,两日之内若找不到解药……”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快去配!”
李郡守举止间看似着急,眼里的急色却松了不少。向贺景昭:“世子可有大碍?不知有无看清那贼子?”
“未曾,”贺景昭放下茶盏:“本世子在令千金之后,尚未来得及迈入院门,令千金已被袭。”
“哦哦,”李郡守也不知道信了没,小心翼翼:“不知世子有何事吩咐下官?”
“本世子科考在即,迟迟不能出淮南,不知何故?”
贺景昭明显懒的跟他寒暄。李郡守抹了把虚汗,既然这位爷已经在淮南晃了好些时日了,若还说是叶将军封境,肯定不行,便道:“外面关于叶将军‘通敌叛国’的流言,想必世子听说了。”
贺景昭眸中闪过暗色:“嗯。”
李郡守:“前几日下官是为了查找流言源头,这才不得已。现下可以出,世子随时能走。”
贺景昭抬眸向他,看不出什么情绪:“找到了?”
李郡守垂首:“下官惭愧,尚未。”
直到贺景昭彻底在眼前消失,才喃喃道:“能出去一个是一个,总比都死在这里强!”
语毕,慌忙跑向书房,打开房门便急急吼:“解药拿来!”
“扑通”一声。他被绊倒扑在地上。下意识回头,见不久前还在与他说话的络腮胡子,此刻已七窍流血,死不瞑目。一阵风,他猛地看向窗户,只见窗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狐狸面具覆面。“你,你是谁!”
他连忙爬起。“要这个?”
面具男手里捏起一粒药丸。李郡守惊疑满目:“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
面具男:“淮南封境,陛下授意为何?所在何处?”
李郡守盯着他手里的药丸:“淮南未曾封境,只是……”药丸在面具男手中化为了齑粉。李郡守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随即目眦欲裂,眼看越来越激动。只见面具男慢条斯理从一个小瓷瓶中又取出一粒药丸。在李郡守的注视下,将瓷瓶底朝上。用事实告诉他,他手里拿的是攸关他女儿性命的最后一粒药。李郡守仿佛被抽空了全部气力,颓废道:“授意‘孤家寡人’,看完就烧了。”
面具男:“叶将军也与你一样,听从授意,自困淮南?”
李郡守:“不是,她是被困。”
面具男:“叶将军世代镇守淮南,叶家军安,淮南边境安,叶家军危,淮南首当其冲危……何等事,叫他出此下策?”
脑海中不由浮现叶依楠身上的累累伤痕,心里有些钝。[+5,总进度50。]李郡守看了眼他手中的药丸,连最后一丝挣扎也放弃了:“乌苗国国力原本强于姜国,三十年前,叶家军首次大败乌苗国,毁了姜国向其进贡的条约,将其赶出姜国国土,随后几年,都未让乌苗国翻身,此事你知道吧?”
贺景昭:“继续。”
李郡守:“听说当年的乌苗国国主在宾天之际,培养了十男十女,其中包括他的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安插进了姜国。”
“先皇在时,倾尽人力搜捕,也只不过处理了四人。陛下登基虽也处理了四人,可他们的皇子和公主迟迟未有下落。”
“陛下,这是拿淮南做饵啊!”
面具男:“陛下亲口所言?”
李郡守颤着稀疏的花白胡子:“你为何会知?”
面具男:“我亦知,陛下未登基前,你曾是他的幕僚。”
李郡守看了眼地上的络腮胡子:“你非姜国之敌,否则不会杀他。”
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面具男听。“这是陛下的一场豪赌,我们都是筹码。”
面具男:“你想逃!”
李郡守扑通一声跪地,朝京都匍匐跪拜:“陛下,臣有愧!”
一把鼻涕一把泪:“可臣怕了,怕您真会不顾淮南百姓死活啊!”
又一阵风。过了许久,李郡守抬头,发现屋里已无他踪影,只有窗子上留下一粒药丸。他踉踉跄跄起身,将它攥进手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跌跌撞撞跑到书架旁,打开暗格,里面空空如也。“完了,彻底完了!”
他咚的一声跌倒在地。房门口一暗,有人走了进来。李郡守抬头去看,是平阴。他道:“儿子早说过,父亲想用叶家军把自己摘出来不可行。”
李郡守怒容满面,大吼:“逆子,为父都为了淮南百姓啊!”
平阴平静看他:“内外夹击,叶将军不会是乌苗国的对手。一旦叶家军覆灭,乌苗国再无对手。已钻入京城的乌苗人夺取姜国指日可待。”
看了眼地上的络腮胡子:“父亲与他们周旋许久,无论谁输谁赢,为的就是从其手中保下淮南,保全李家。”
李郡守像是被戳穿了什么,脸憋的胀红。平阴:“父亲是普通人,想用有限的能力护自己的城,无可厚非。父亲也是俗人,有保全家人的私心,亦正常。”
“为了避免您继续为难,儿子把您的密信都送给将军了。”
李郡守浑身发颤:“通敌叛国,株连族人,你……”平阴打断他:“将军说了,您费心周旋,假意配合得到的情报很有用。”
李郡守无力看他半响,扶住书架起身:“罢了罢了,若她能保全淮南父老乡亲,为父就是一死……”他的声音发颤。若能生,谁想死!平阴走过去扶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