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依楠给他颤的没脾气,索性不看他,转身走到桌旁,打开食盒,将饭菜端出来。贺景昭披了外袍下床,再点了几盏烛火,将房门全然拉开,又开了半扇窗,这才在桌前落座。避嫌?清白?名声?叶依楠轻笑!在淮南初见,落崖期间,他怎么对自己不仅不避,还有意无意抓住机会就往近靠呢?贺景昭正举止优雅的夹起一筷子菜,听到她的动静,无声看她。叶依楠勾唇:“世子体贴。”
贺景昭:“……”像是在讽刺他!见他一个人吃的清冷,叶依楠又陪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吃了几口,中途给他夹了几筷子的菜。他身上的颓靡与冷清气息这才渐淡。屋子里苦药汤子的味道有些浓,叶依楠撂下一句“你先吃着”出了房门。贺景昭一抬眸,又看见她离开的毫不留恋的背影,放了碗筷。静静坐了半响,笑了一声,似冷笑,又似自嘲。也是,她这样磊落、利落,如何会有耐心对自己这样的人有长久的耐心与心悦!指尖一弹,解了陆七的穴。陆七方要动,他却忽又一个弹指,定住了自己。只见贺景昭端起饭碗,再夹了一筷子菜时,叶依楠捧着些槐花进了屋。陆七:“……”用饭毕,丫鬟撤走碗盘,又送来茶水。叶依楠给他斟了一杯,自己也抿了几口,问:“生气归生气,为何不吃饭?”
贺景昭:“在下未生气。”
又看一眼叶依楠:“生气了,为何还能吃下饭。”
别以为他不知道,平日里晚饭她只用一碗,今日用了两大碗!“生气更要吃东西,心情也会变好,不信,以后试试。”
叶依楠说罢,起身,将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夜行衣给他:“穿上,出去一趟。”
贺景昭穿好后,似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看着叶依楠:“在下不懂武功。”
叶依楠:“……”这人是装上隐了吧!瞧着他一派的温润,人畜无害的跟真的似得。叹了口气,暗道:“算了,想装就装着吧。”
叶依楠:“无妨,能走路的地方,尽量不用武功。”
两人猫着身子溜出府,方直起身,叶依楠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她回头。贺景昭猛地一松,睫毛又开始颤,垂着眸子:“你走路太快,今夜暗,在下担心走散,失礼!”
叶依楠轻笑,将手塞进他掌心。贺景昭抬眸看她。叶依楠:“抓上,待会儿去的地方危险,走散了,我去哪儿找你?”
不知是谁的手出了汗。寂静的夜里,心跳的格外无羁!两人穿街走巷,直拐到一个隐蔽的小院处。贺景昭看见所在的地方时,眸子闪了闪。叶依楠示意他松开手,抓住他腰身,将人提上了屋顶。刚要揭瓦,贺景昭拦住她,轻轻取开几块瓦片。下方,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刚好进屋。叶依楠注意着贺景昭的表情。贺景昭却反看了她一眼。叶依楠:“……”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贺景昭方才那一眼,眸子里的光亮的吓人。“殿下,我不要嫁给那个病秧子!”
焦婉儿拉着三皇子姬明的袖子。病秧子?听着就不舒服,叶依楠安抚的覆在贺景昭的手背上。贺景昭看了她一眼,缓缓收拢掌心,将她的指尖握在掌心里。“你嫡姐和我二哥已经……”姬明怜爱的抱着她:“我现下所做之事,若不成,也会步二哥后尘。嫁给贺景昭,是为了你好啊!”
焦婉儿紧紧的抱住他:“我不怕!”
姬明宠溺的亲了一下她,道:“听话,你先嫁过去,若我事成,定娶你为后。”
焦婉儿应是没少哭,眼睛红的厉害:“可是,可是我不想跟他圆房。”
叶依楠偷偷又看了贺景昭一眼,见他不知何时已经背过身去。“你……什么想法?”
叶依楠压低声音。贺景昭没什么想法,如实:“在下想回去睡觉。”
叶依楠瞧着他不像是强做不在意,心底的不痛快彻底散了,勾了勾唇:“再听听,说不准,能听到什么有用的。”
拉着他看下去时,刚好看见姬明一口咬在焦婉儿唇上。贺景昭似乎将她的指尖握的更紧了些。叶依楠:“……”焦婉儿娇嗔一声:“疼。”
姬明恶狠狠:“你还想跟那个病秧子圆房?”
“不想,不想,”焦婉儿环住姬明脖子:“婚期快到了,我就是不想跟他圆房,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嘛?”
“早给你想好了!”
姬明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这是什么?”
焦婉儿接过。姬明:“房药。”
焦婉儿愣了一下,显然误会了,渐渐咬紧了唇,眼泪说来就来。姬明赶紧把人抱住,又亲了几口:“只要没有人和他同房,里面的毒性就会发作,他新婚之夜定毒发而亡,你日后也不必费心与他周旋。”
焦婉儿这才停了哭泣:“会不会查出来?”
姬明:“即便大夫来查,也只能查到他是纵欲过度而亡。”
“非要他死吗?”
焦婉儿神色害怕:“若是国公府追究,怎么办?”
“不会,”姬明:“很快会有人告诉贺国公,那个病秧子是不是他儿子?”
叶依楠惊讶看向贺景昭。显然焦婉儿与她有同款疑惑:“贺景昭不是贺国公的儿子?”
“嗯,”姬明将人抱在腿上坐下:“他的母亲是江湖人,有心爱之人,贺国公对她一见倾心,拿此人逼迫她。”
“她才不得不入国公府。”
焦婉儿:“贺国公没发现?”
“没有,”姬明道:“此事还是她死后,她身边的婢女给贺景昭亲生父亲送信时,被你姑母发现的。”
焦婉儿更加迷惑了:“我姑母爱慕贺国公,使尽了手段才成为他的继妻,若知道此事,不会不告诉贺国公吧?”
“是舅舅不让说,”姬明道。焦婉儿:“我爹?我爹为何这么做?”
姬明摇了摇头:“不知道,舅舅一向有远见,自有他的深意吧?”
有什么从叶依楠脑中闪过,但是太快,她连尾巴也没抓着。转头看贺景昭,见他正陷入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