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霆从审讯室出来时，脸色极差，应该是没有问出有用消息的缘故。看到叶依楠和乔海洋正说什么，他斜靠在过道口的墙体上，摸出根烟点着，眯着眼打量。陆小山抱着笔录，眼珠子从叶依楠和贺云霆面上转了个来回，意有所指道：“姓乔的说，他这段时间发现有人监视叶依楠，特别担心，才会在商场看到她车子时跟上。”

贺云霆吐了个烟圈儿。陆小山偷觑贺云霆：“我问他是怎么发现的，贺队您猜他怎么说？”

贺云霆睨着犀利的眸子扫他。陆小山怂的不敢再卖关子：“他说大学的时候就喜欢叶依楠，但喜欢她的人多的是比他优秀的，没敢追，没想到毕业后还能遇见，觉得这就是缘分，格外关注。”

说罢殷切切看贺云霆。贺云霆：“所以？”

陆小山：“我妈说，人这辈子能遇见打心眼儿里喜欢的人很难，如果遇见了，一定要拿出所有勇气，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轰轰烈烈的追一场，否则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

贺云霆挑了下眉：“你想追？”

“不不不，”陆小山连连摆手：“我怎么敢跟贺队抢人呢？”

贺云霆蹙眉：“抢人？”

陆小山惊讶：“贺队没这个意思？”

疑惑：“可咱队里的人，哦，还有张局也说，您处理了那么多案子，都没见过您把哪个女人当女人看过，该凶照样凶，该使的手段一样不少，从没这么怜香惜玉过，”小声嘀咕：“还以为您喜欢男人呢！”

贺云霆眉心蹙成了川字，将烟蒂压在空烟盒上熄灭：“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很闲？”

“不闲，不闲，”陆小山屁颠屁颠将手里的笔录双手呈给贺云霆：“您过目。”

贺云霆瞧他一副滑溜样，直接上脚。陆小山赶紧撒丫子跳开，耍贫嘴：“今儿个中秋，您老要是嫌小的碍眼，小的这就回家孝顺爹娘去了。”

贺云霆笑骂一声：“滚滚滚！”

“得嘞！”

陆小山欢欢快快跑回工位收拾家当，看到桌上的牛皮纸信封时，提着又跑向贺云霆：“贺队，这是辽城区寄来的。”

贺云霆接过信封，瞧见寄件人，神色恢复了严肃。与此同时，手机响起，来电显示的姓名俨然与寄件人是同一人。向叶依楠和乔海洋所在方向一仰下巴：“放他们走，该跟的人跟上。”

说罢，进了办公室。乔海洋以叶依楠的脚有伤为由，说要送她回家。叶依楠委婉的表示自己可以，且隐晦的告知，她现在有些麻烦，不便牵连太多人。但乔海洋态度异常坚决，认为她一个弱女子，在这种关键时刻，更得有人保护。两厢对视，终是叶依楠败下阵来，觉得与其在这继续磨磨唧唧浪费时间拒绝，还不如让他送呢，早早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那孩子可怜啊，我当时管那片，现场看到她挨打都有好几回。伤的最重一次，她在医院整整住了三天才醒。”

话筒里的声音源源不断传进贺云霆耳朵：“可她当时小，除了那么一个当妈的，再没有别的亲人，没法管……”贺云霆的视线落在窗户外，叶依楠走的很慢，他这才想起，她光脚在那栋烂尾楼里跑过。乔海洋似乎想扶她，她温笑的说了什么，不着痕迹避开。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抬头看了一眼，温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而后上了车子副驾驶。“她母亲怎么死的？”

贺云霆问。听筒里传来沙沙沙的电流声，片刻，才听到：“自杀。”

叶依楠的车子消失的不见了影子，贺云霆收回视线：“真是自杀？”

“嗯，那孩子忘了，忘了就忘了吧，你……”贺云霆再问了些案子的事，结束通话。桌子上散落不少复印照片，有小小的叶依楠鼻青脸肿的，也有身上血迹斑斑的。最后一张是一个中年女性，蜷缩在水泥地板上，双手握着裸露在身体外的刀柄。他又翻出‘八一三’案的资料，直到太阳偏西，才捏着眉心起身。提着车钥匙刚跨过办公室的门，便接到张局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他暴躁的咆哮：“网上的消息怎么回事？谁把‘八一三’案有幸存者的消息传出去的？”

贺云霆点开手机，只见关于此事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一定要保护受害人安全！”

贺云霆与他通完话，紧接拨通叶依楠的手机，开口就问：“你在哪？”

叶依楠：“在房子。”

小区外已经围了不少记者，还有声嘶力竭的前几起案子受害者家属。贺云霆：“收拾日用品，我接你。”

完了又叮嘱：“我敲门，你再开。”

“去哪儿？”

叶依楠靠在窗边，望着小区外。贺云霆：“酒店。”

叶依楠撇了撇嘴：“这个房子，房东刚才找我退租了。”

贺云霆眸色一厉：“退租？”

叶依楠：“嗯，说引来太多人，影响小区居住环境，已经有不少业主在物业处投诉了。”

顿了一下：“我重新找房子。”

贺云霆：“……不想去酒店？”

叶依楠：“嗯，”故意道：“乔海洋说，他住的那边有，可以以他的名义先帮我租。”

青鬼暗戳戳吐槽：“心机女！”

贺云霆蹙眉：“你想把他卷进来？”

叶依楠默了一默，才道：“我的姓名、照片都被放在网上了，我自己找，不好找。”

贺云霆：“……等我去了再说。”

叶依楠挂断手机，青鬼：“不像你啊，以往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地自荐枕席？”

“自荐枕席？”

叶依楠嗤笑：“就冲咱们初来时，他把自己糟蹋的那副没眼看的模样，你觉得他会色令智昏到我自荐个枕席，就能把这任务做成？”

青鬼：“这倒不会，那你要干嘛？”

叶依楠将用的和不用的东西分类装好：“他现在对我除了怀疑，还是怀疑，当务之急是多接触，让他不要总拿看嫌疑犯的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