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一个月前的G市市二院,经历了玉玲珑父女各自精心策划的医疗事故,再随着他们父女突然的隐遁,现在平静了许多,医疗秩序井然有序,一场纷纷扬扬的闹剧,终于画上了句号。而对于龙晖来说,就是医院里多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新上任的脑外科主任黎主任,是个年逾四十的主任教授,严肃而不乏幽默,也是医大出身,算是校友。龙晖走来时,他正威风八面地领着一帮医护人员连夜大查房,在走廊里一看见龙晖,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至无人的角落,向他诉苦道……“我说大主任啊,你什么时候让风青青来上班啊,科室医院大换血,严重缺人啊,我都快玩不转了啊。”
龙晖笑道:“玩不转你可以不玩啊,我挖你来当主任又不是来让你玩的。”
“晕,没大没小的!”
黎主任碰了一鼻子灰,当然饶不了他,“我说龙晖,我都可以当你爸爸了,这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龙晖道:“这根本就不是笑话,黎主任,就风青青那小身高,那小身板儿,天天来站小板凳,她受得了吗?”
“噢!”
黎主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G市传闻你俩暧不清果然是不假,原来你小子心疼自己的女人了,情种,情圣,情痴啊!”
当年龙晖与风青青的恋情,医大校园里很多同学都知道的,传来传去,这黎主任也早有耳闻。也算凑巧,他怀才不遇在别的市医院受到严重排挤,龙晖趁此机会将他挖了过来。当然市二院的院长还有几名官员,都给换掉了,这是龙晖和新上任的市委领导精心商讨过的,然后再交给市卫生局定夺,新的市二院领导班子成立,医院的医疗秩序焕然一新。这也是为风青青今后有一个舒服的工作环境做准备,不然以以前那些贪财有小人的院领导,她怎么可能安生!“知道就好。”
龙晖拍着黎主任的肩膀,“以后多关照。”
“我不关照行吗!”
那边的护士喊主任查房了,黎主任与龙晖握手,“有空约沐流风一下,我们去喝一杯叙叙旧。”
“一定。”
龙晖看了一眼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圣洁的人间天使,心中失落,这一生,自己与医生这个职业算是无缘了,不过好像少了一个人。“黎主任,释岩医生在吗?”
“他刚才和我请了半个小时的假。”
半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能去哪儿?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该死,这小子该不会又去和自己的女人搞姐弟恋去了吧?一想到这里,龙晖就生出一股无名火,脚底生风,搭了电梯下楼,匆匆奔向市二院的员工宿舍楼……“释岩,下周我真的能上班了吗?”
风青青为小艺打上吊瓶输液,兴奋地问道。“那还有假?新来的脑外科主任黎主任亲自让我通知你,说是这几天让你休息一下。”
“耶!”
青青高兴地与释岩击掌欢呼。“哇哈哈,释岩叔叔好帅哈!”
小艺挥着一只小手掌,另一手正打吊瓶,一蹦一跳围着释岩转,更是高兴得不行。汗,风青青扶额暗叹,不是自己的教育有问题吧,这么大点儿的小毛孩儿……居然帅啊帅的,长大可怎么得了啊。不过,释岩还真是帅,这小子现在也不装穷了,名牌西服,玳瑁眼镜,打理得率性潇洒的发型,身上还洒了不知名的香水儿,闻起来让人晕乎乎的。释岩弯腰抱起小艺,微微笑着说:“是很帅吧,小艺。”
“嗯,很帅很帅!”
小艺抱着洋娃娃,这是释岩送她的,超级大超级可爱,所以三个人,有点挤,有点儿搞笑,可是……超级的绝配。释岩得意得不行,“那就告诉妈妈,你妈妈她不懂。”
风青青急了,“谁说我不懂了,释小少爷是很帅,帅得不得了。”
“哈哈……”释岩和小艺一起大笑起来。汗,风青青那个窘啊,敢情被这小子戏耍了!龙晖一踏进宿舍顶楼,听见的就是这阵欢快的笑声,却刺耳得像是被人扎了钉子一般,心中那叫一个酸痛!停下脚步,他痛苦地闭上眼眸,强忍着伤痛,暗暗叹息……这个女人在自己生命中真的是致命的劫数!房间里,欢笑依旧!“妈妈,释岩叔叔很帅哈!”
“是,很帅。”
风青青向释岩翻了个白眼,这傻小子何时也这么注重仪表了。“小艺可以把释岩叔叔带到幼儿园吗?”
我晕,释岩苦笑,“我说小艺小盆友,叔叔这么大个儿你怎么带啊?”
风青青可逮住机会了,笑道:“牵着手呗,释岩小盆友。”
“对哦对哦!”
小艺又鼓掌了。释岩脸红,转而却狡黠一笑,“没问题,不过小艺把叔叔带到幼儿园做什么呢?”
小艺脱口而出:“做爸爸啊!”
轰!五雷轰顶般,震得龙晖的心都要碎了,几个箭步冲进屋子里,面色阴冷,气场老大了。“小艺!”
风青青只来得及叫一声女儿,下一刻,就看见那人冰冷得仿若南极冰川般的酷脸,幽幽地出现在门口。释岩也愣了,自己大捷在望之际,龙晖这丫又来闹场了。释岩道:“你来干什么?龙大主任。”
龙晖冷冷道:“一个人无聊,来看看幸福的老情人,可以吗?风青青。”
汗,风青青被龙晖犀利的眼神盯得心里直打鼓,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好,“那……那个……”释岩皱起眉头,看着龙晖,眼神里满是戒备。龙晖冷凝了俊容,眸光邪恶而阴森,道:“青青,我们那晚那个以后,吃避孕药了吗?我可不想你未婚先孕。”
轰!宛如一道炸雷,惊得释岩脑袋里嗡嗡作响。风青青更是煞白了小脸儿,这男人……真的变了,如此地果断冷酷,让她害怕却又心疼,晖,这样的你……幸福吗?“妈妈,避孕是啥意思啊?”
小艺突然的询问,打破了僵局。风青青从释岩怀里接过小艺,龙晖这才发现,那小丫头居然在输液,针头扎在她嫩嫩的小手上,旁边的输液架上挂着一瓶药水,不紧不慢地滴着。孩子生病了吗?不知为什么,龙晖心里又在隐隐着疼,那么小的孩子,输液是一种很痛苦的事儿。“妈妈?”
见没人回答她,小艺执着地再次问道。龙晖叹气,这小丫头片子,这么执着像谁了?风青青可不是这样的,这女人……如果有她女儿的一半儿执着,他们的爱情也不至于过早夭折。“避孕就是……不准要小弟弟。”
风青青目光幽幽地看着龙晖。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释岩还在场,更忘记了释岩还是自己的追求者。该死,释岩别过头,瞪着龙晖,而龙晖,笑得狡黠而邪魅。小子,跟我斗,你还真是嫩了点儿,也不看看他龙晖这三十年是怎么走过来的!小艺可不依了,“坏蛋叔叔,小艺要小弟弟,小艺可喜欢小弟弟了!”
轰,这童言更雷人了!龙晖敢打包票,这小妮子长大了,比她妈妈更能闹腾!风青青慌了,唉唉,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啊!“啊?那个……小艺啊,妈妈不是不要小弟弟……”“那就是坏蛋叔叔不要小弟弟罗,叔叔坏蛋,坏蛋叔叔……”我汗,说她能折腾还真不冤枉她,这小妮子拗起来,怕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自己对风青青的执着在她小丫头片子面前,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得,咱改变战术就好,反正已经让释岩知道自己与风青青已经有一腿了,是个男人就会介意的。“风青青……”龙晖冷冷道,“给你两个选择,过来我身边,还是……跟着释岩走?”
“青青!”
释岩忽然喊道,他不介意,有一腿算什么啊,风青青孩子都有了啊,自己不照样被她迷得团团转。我靠,还真不是个男人!然后龙晖眼睛都红了。风青青看着龙晖,挪动脚步,龙晖狂妄地扯起唇角,俊眉高挑,风青青……你的名字叫女人!释岩缓缓闭上眼睛,表情痛苦……我终于失去了你。龙晖忽然皱起眉头,瞳孔急遽缩小,双拳紧握,只见那女人正慢慢靠近释岩,虽然目光留恋在自己身上,龙晖再次感觉到背叛的痛苦!“风青青!”
释岩心头一震,袖口被一只小手轻轻扯了扯,睁开眼睛,风青青母女两个正轻轻偎在自己身边,输液器的塑料管子被扯得紧紧的。“小心,小艺还在输液。”
释岩的嗓音有些嘶哑。而龙晖,几乎失了声,“风青青,这辈子不见我你能活得下去?”
风青青闭上了眼睛,不见他,她能活吗?再次睁开眼睛时,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屋子里仍是他们三人,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只是少了欢笑声。手机铃声适时响起,风青青却已经是泪流满面,释岩怜惜地为她擦去眼泪。“接电话吧。”
他替她按下接通键。“青青!”
玉玲珑在电话里哭喊道,“我知道龙晖去找你了。”
风青青抹去眼泪,习惯地咬着下唇,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会儿才说道:“那你也该知道他已经走了,对吧?”
玉玲珑尴尬,“青青,我这是为了龙晖啊,你不也爱他吗,难道眼睁睁看他前程毁掉吗?”
“对不起,这和你没关系,玉小姐,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风青青切断通话,甚至颤抖着手将手机电池取出,啪的一下扔出去老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呜呜大哭起来……五年前,她和他在一起时,她从没有这样哭过。我不会让你哭……他说,爱人是来疼的,不是让她掉眼泪的,你是我的亲密爱人,我会一辈子疼你爱你,爱你疼你!岁月显得无力苍白,曾经的不复存在,泪水顺着指缝儿流淌,青青撕裂一般疼痛,晖,我再一次丢掉了你,爱情,已经远她而去!释岩微微合上眼睛,极力压抑自己想把她揽入怀中的冲动,这个女人的心,装满了龙晖,他无论如何努力,也得不到一个角落来藏身。“释岩,呜呜……我爱他,我好爱好爱他啊!”
青青嘶喊着。这该死的爱情,怎会有如此多的羁绊,曲曲折折,坎坎坷坷……偏偏走不出这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