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向乔策，乔策正瞪大眼睛看着杨树。“他中了十一枪，救了三个战友，其中一个是现在的总队长。”

所以，他爸是为了报恩领养了杨树？“我那年十岁，我爸的抚恤金给了我妈，我妈拿着改嫁了，我就在部队上住着，后来总队长收养了我。”

原来，不是他不找他妈，是他妈不要他了，乔策眉头皱了皱，目光有些游移。杨树继续道：“总队长供我读书上学，高中毕业我就报名从军，从一名新兵蛋子进入现在的苍鹰。”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杨树没有回答继续道：“我没有靠总队长的关系，我走到现在都是自己一拳一脚拼出来的。”

杨树虽然是军人，粗归粗，可是该谨慎细心的地方也不会差，他从看到乔策第一眼就大概能想明白乔策在意什么。“乔策，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若是男人，就用拳头说话，你现在高一，我等你三年，等你到了兵营，我们再较量！”

说完，杨树对楼一白点点头，行了个军礼，利落的转身走了。楼一白怔怔的看着乔策，这个杨树还真是有性格。乔策闷闷的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小心眼儿？”

有那么一点儿！可是看到乔策难看的脸色，楼一白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没有！就你爸那冷冷淡淡呼来喝去的样子，就是我，我也得觉得他和我不亲近！”

乔策低头撇了撇嘴：“你说实话就好！”

他长到十八岁，天天别扭的事情竟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以为爸爸每天带着的孩子，其实也不过是报恩，为了不让英雄的儿子流离失所，若是他，他会怎么做？楼一白也低了头，原来这其中的故事虽然曲折可是还算可以接受。如此说来，乔万春还真是冷清，与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亲近，天天跟一群男人一起，一年到头不回家，连自己的父母也不去看望，还真是个怪人。若说乔万春不念情，可是他对战友的儿子也不算是不念旧。楼一白很迷惑，这份儿迷惑一直到他们离开部队都没有想明白。在这里只呆了三天，每天只是晚上和乔万春见一面，也没有说几句话。如同来的时候，又坐着马元斌的车去了那个小站，然后立刻又坐着车向着乔策妈妈的部队而去。这次只坐了一天的车，可是这一天乔策几乎没有说什么有意义的话。楼一白很能想明白乔策的感觉，误会了十几年，而且最不能接受的是，若是因为杨树特别出色所以忽略了自己，可是现在分明收养杨树是因为还恩情，那就是说乔万春对乔策根本没有多少感情。那乔策的妈妈呢？等到下车的时候，看到素着一张脸的女人，楼一白小心脏颤了颤，这女人可真是够强势的，如果说乔万春是把宝剑，那这人就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乔策看到自己妈妈反而有些拘束。乔策妈妈林清似乎也比较冷清：“上车吧！”

不过是淡淡的一句，立刻拉开了距离。同样是军用吉普，这次离的比较近，很快就到了军营。林清比乔万春可是亲近多了，亲自给他们安排了住宿，吃饭的时候又给他们弄了不少好菜。林清吃饭很快，放下筷子便看着楼一白和乔策吃饭：“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你和乔策关系很好？”

楼一白第一次听到父母叫子女全名的：“伯母，我叫楼一白，您叫我小白就好，我和乔策是同一个中学。”

“你看着年纪比乔策小多了！”

林清眉头皱了皱。楼一白顺着林清的目光看到了瘫坐在椅子上的乔策，军人习惯了一板一眼，腰正背直，看到乔策这样没有骨头的样子，估计会看不惯。“我上初二，乔策高一，乔策舅舅认识的一个朋友也认识我妈妈，所以我们就认识了！”

听到楼一白的话，林清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七拐八绕的，太乱了：“你陪着他跑这么远，你妈妈知道？她同意吗？”

“我妈知道，也不同意，不过后来听说乔策好几年没有见到父母了，就又同意了。”

林清点点头：“你上初二？看着你年纪不大！”

“我今年十三了！”

林清微微挑眉，十三岁上初二？“跳级了？”

“嗯，在小学跳了两级！”

“那你现在学得不吃力吗？”

“还可以，我妈说如果我跟不上就复读一年。”

“嗯！”

“伯母，当兵是不是很好玩儿？不过假期也太少了！”

沉默了一会儿，楼一白忍不住开口说话，林清话太少了，乔策的嘴更是金贵。“当兵不是为了玩儿！”

看了看林清那冷硬的脸，楼一白咽了口气，好吧，她对一位上校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自找麻烦。“是我说错话了！”

楼一白立刻说道：“伯母，女孩子入伍困难吗？”

“你想当兵？当兵很苦！”

林清打量了一下楼一白的脸，很干脆的说道。白白嫩嫩的小丫头，长相太过艳丽，才十三岁身材已经显现出形儿，这样的人也就能当文艺兵吧？真让她天天越野五公里，实在有辣手摧花的嫌疑。楼一白倒没有狡辩说自己能吃苦，她自己能吃多少苦，还是心理有数的：“伯母，我就是问问！”

林清点点头，然后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乔策：“乔策十八了，倒是够年纪了。”

楼一白和乔策一愣。“他才高一，不是还要考大学吗？”

楼一白见乔策依然不说话，询问道。林清喝了口水道：“他的成绩我看过，偏科的厉害，等到分科后可能排名就会靠前了，”说完看向乔策：“你自己选吧！”

乔策还是不说话。楼一白见场景有些僵，笑着道：“乔策每次都说伯母你不关心他，原来伯母很关心他的，连他的成绩单都看过！”

林清没有接话，继续道：“乔策，你已经是成年人，不是什么事都要找爸妈做主的时候了！”

“我没成年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事让爸妈做主！”

乔策放下了筷子，歪着头像是在耍横：“你先说我到了年纪可以入伍表明自己的立场，又说我的成绩不好，现在却又说让我自己选？”

林清看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混儿样子，眉头一皱：“小白，你休息一天，后天我给买回去的车票，乔策留下！”

乔策一怔，这什么意思？楼一白也有些傻，这是赶人还是扣人？这留一个送一个是什么套路？林清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军帽，戴在头上正了正：“既然你自己放弃了选择的权利，我就帮你选，明日起入伍。”

说完，林清直接转身走了。楼一白傻了，这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将乔策给扣了？楼一白转头看向乔策，只见乔策正脸红脖子粗的瞪着林清走远的身影。乔策好半天才紧了紧拳头：“你放心，明天我和一起走，不用她买票，也不用等到后天。”

楼一白看乔策那激动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她十分怀疑乔策能不能走出去，毕竟就林清那强势的样子，可不像是软柿子。果然，第二天楼一白再去找乔策的时候就见不到人了，这当真是雷厉风行。楼一白找不到乔策，只好去找林清，“伯母，就算您看不惯乔策身形不正的样子，也不用这么着急拖着他入伍吧？再说了，您是不是也应该和他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商量一下吧，他……”林清眉梢一扬，这丫头心还挺细，“你看出我是想给他板正了性子？”

“他性子很正，虽然成绩偏科，喜欢打架，可是都是逼不得已才出手，”楼一白不喜欢听别人说乔策性子不正或者说不喜欢听任何人说任何他不好的话，“没有父母教导，在爷爷奶奶漠视的情况下，还能长成他这样子，我觉得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清轻笑一声，“你这是替他叫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