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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
两个女人都是幽怨地看着张斐。 她们最初认为最多两万贯封顶,哪里知道,这直接翻了四倍。 这令她们都很难接受。 张斐被她们看得难受,伸出两只手来,同时握住她们的柔荑,笑道:“这回就听我的。”许芷倩好奇道:“可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你也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啊!”
高文茵轻轻点了下头。 张斐认真想了想,道:“因为家对于我而言,非常重要,它不仅仅能为我遮风避雨,而且还代表着落地生根。”
落地生根? 二女不免又好奇地看着他。 她们又怎会体会到,对于张斐这个外来者,家是多么的重要,这钱是不能吝啬的。 张斐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是笑道:“大一点也好,毕竟我们将来还要开枝散叶,这有备无患吗。嘿嘿。”
高文茵羞红着脸,轻声道:“那也用不了这么大。”
许芷倩轻轻哼道:“怎么用不了,他到时多找几个女人,那不就差不多了。”
张斐忙道:“喂喂喂,我可没有这想法。你是知道的,我买这么大,也是为了岳父大人和大哥、大嫂他们好,让他们住得舒服一点。”
“这我当然知道。”
许芷倩感激地瞧了眼张斐,又道:“我就是......。”
张斐笑道:“舍不得。”
许芷倩点点头。 她一辈子就没这么花过钱,这心里都有一种罪过感。 张斐其实很能理解她们这种心态,他的父母也是如此,强行买个新电器送他们,他们都能放上好几年再用,只道:“就这一回。”
许芷倩见张斐确实看重,轻轻点了下头。 回到家里,还是难逃许遵一番唠叨,其实许遵心里也很感激,但又觉得,给张斐增添负担,至于许凌霄和穆珍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觉得张斐太夸张了一点。 买个宅子也就罢了,还买个这么大的。 当然,最终还是张斐自己决定。 不过在这里买房,周期是非常长的,因为根据亲邻法,还得问四邻,问亲人,等到他们都答应,这宅子才能卖。 但周边邻居一听是张斐要买,是火速答应,就没有一个带犹豫的。 张斐租个房屋住,这租金就直接翻两三倍,谁不眼红,快快来。 不过张斐也没有豪掷千金,而是选择去马家贷款,其实他要硬凑也凑得出来,但这宅子大了,每月的开销也多了不少。 他还得留点钱,置办家具,然后再雇佣一些打扫的佣人。 以他目前的是收入,这点利息也算不了什么。 不过搬家可也不是小事,而且租期马上就要到了,这个年末对于两家人而言,肯定是非常忙碌的。 除许遵之外,其余人是全部出动,虽然辛苦,但张斐是乐在其中,在这大雪天的日子,也都天天早起带着高文茵、许芷倩、李四、小桃,又跟着许凌霄、穆珍他们到处去看,到处去买东西。 许凌霄都觉得不耐烦,但是张斐却非常享受。 这才像似一家人,而家人的感觉,对于张斐而言始终是太难能可贵了。 至于什么修法,他是真的想都没有想过。 甚至有几回许遵都提醒张斐要不要去看看,张斐表示完全没有兴趣。 不过富弼也没有来打扰张斐,他也乐在其中,法制之法真的是为他们打开一扇门,仿佛能看得更远,尤其是在研究律例的时候,能发现很多事情,之前考虑的并非那么周详。 而且文彦博、司马光、吕公著、赵抃、曾这些宰相,也都主动去帮忙,且都沉迷于此,成天带着一帮学生,不分白天黑夜的在那里修法。 王安石也常去看看,但他的重心始终是在自己新政上面。 其实赵顼也想去看看的,他也非常在意这事,修法对于皇帝而言,是能够史书加分的,但是他必须表现的不是那么在意,故此是一次都没有去过。 忙忙碌碌中,冰雪已经融化,小草也偷偷钻出土地。 又是新的一年开始。 而这一年对于许多人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一年。 去年多半都是理论之争,而今年就是要将去年许多理论变成法令,然后在全国执行。 历史上只有王安石变法,随着张斐到来,又多出司法改革和修法。 令人期待,也令人惶恐不安。 正版书铺。 “这...这是书吗?”
晏几道拿着一本又大又厚又硬,且书面十分精美的书籍,不免是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侯东来立刻道:“晏先生,这是我们根据三郎的要求,制作出来的精装版,这书面都是用木板做得,虽不方便携带,但却便于收藏。”
张斐笑道:“晏先生觉得如何?”
晏几道触摸着书面那雕刻出来的书名,点点头道:“好!这...这真的是太美了,其实...其实都没有必要做得这么好。”
张斐道:“这是我们正版书铺售卖的一本正版诗词集,我必须要告诉别人,正版和盗版的区别,而且我相信,这本书籍将会改变大家对于书籍的认识,否则的话,我也不会拖这么久。”
其实正版书铺是有足够的能力,快速的印刷出书籍来,但这本诗词集却拖了整整一年。 晏几道拱手道:“无论如何,真是多谢三郎。”
“是我该谢谢晏先生,能够相信我,将晏公的诗词集版权卖于我。”
张斐说着,又道:“我绝对相信这本诗词集一定会大卖的,大家肯定也很期待后续的内容,晏先生可得加紧一点,后续的内容编写出来。”
关于晏殊的诗词集,一共分成三版,由于添加了诗词的背景,这诗词集也将变成长篇巨著,可以说是晏殊的个人回忆录。 晏几道忙道:“已经修改的差不多了。”
张斐又问道:“不知晏先生对这事是否感兴趣?”
晏几道不明所以地看着张斐。 张斐道:“我这正版书铺,还缺少一位主编。而且这诗词集大卖,肯定会有不少人上门合作,我想请晏先生在我这里当主编,专门负责书籍方面的修订。”
晏几道愣了愣,这诗词集是他爹的,他当然是有义务修改,但他从未想过将这事当成一门工作。再加上,他现在可也是官职在身的。 张斐又道:“晏先生莫要误会,我并非是希望晏先生辞官来此做事,只是让晏先生来此兼职,至于酬劳方面,直接拿提成,如无意外,这应该比晏先生的俸禄还要多。”
晏几道很是心动,他家现在真的挺缺钱的,关键这活,还真是他非常擅长的,根本就不要花多少精力,于是道:“我先试试看。”
张斐点头道:“好!”
如今正版书铺,已经上了正规,就缺少人才。 晏几道是非常他钟意的人选。 他的文笔太细腻了,感情表达的近乎完美,而这种全新的书籍,就是要掺杂不少作者背后的心路历程,晏几道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人选。 刚刚送走晏几道,王安石后脚马上赶到。 “你小子可真是不好找啊!我都快围着城里转了一个圈。”
见到张斐,王安石就是一番抱怨。 “王学士勿怪,这年初各家店里都有不少事,我也只能到处跑。”
简单解释了一番,张斐又问道:“不知王学士有何事吩咐?”
王安石直接甩给张斐一份文案。 张斐拿着一看,惊呼道:“募役法?”
王安石笑道:“没有想到你小子会这么惊讶。”
其实他本不想这么早推出募役法的,因为募役法是会直接伤及到权贵们的利益,但由于去年那几场打官司,全都是打得募役法,这已经勾起百姓的期待,王安石就决定顺水推舟,先推出募役法。 而皇帝早就答应,就等条例颁布。 张斐一怔,忙道:“我只是...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王安石哼道:“要不是你小子去年弄个法制之法出来,我去年就要颁布这募役法。你先看看,能不能行?”
“是!”
张斐立刻看了起来。 王安石也是偷偷瞄着他,神情有些期待,又有一些紧张。 看过之后,张斐抬头惊讶地看着王安石,“王学士,这...这是你写得吗?”
王安石点点头,“你觉得如何?”
张斐不可思议道:“看来王学士已经深得宣传文章的精髓,这篇文章写得真是太好了,是足以打动那些上等户支持募役法。”
王安石得意地笑道:“都已经被你教训好几回,总得有所退步啊!”
张斐尴尬一笑。 原来这篇文章,王安石不是用他那种非常牛的文笔来写,而是根据张斐的套路来写,就是面向天下百姓的。 如果换一种笔迹,绝对没有人认出这是王安石写得。 真是又水又粗糙。 但也不得不承认一点,王安石要认真琢磨这种套路,那写得比张斐要好得太多,司马光都比不上,是既通俗易懂,充满市井风情,但同时又行云流水,让人看着不累。 这也是为什么张斐完全没有努力写文章的念头,这真的就是天赋,再努力也比不上皮毛。 王安石连被张斐击败几次,他也证明,我要想这么写,你们也是写不过我的,又严肃地问道:“你对募役法有何看法?”
张斐一怔,“这方面不是我擅长的。”
王安石呵呵道:“你如今可都是一代宗师,又是国子监博士,还谦虚甚么。说说你的看法吧?”
张斐讪讪一笑,又再认真看了一遍,然后道:“让我来说的话,这上下都会得罪,只有中间这部分人受益。”
这募役法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先大规模减少徭役,然后改为官府雇佣,但雇佣可是要花钱的,这北宋财政,哪里还有钱,故此就要交钱免役,用这钱再去雇役。 而王安石的募役法是面向所有人的。 也就是以前的免役户也得交钱,是上有达官显贵,道士和尚女户,下有五等百姓。 以前的差役法,最苦的就是衙前役,稍有不慎就是全家玩完,而衙前役就是北宋的中产阶级,他们是非常愿意花钱免役。 而且王安石又是先官府预算出一年徭役所需要费用,然后让所有人都来平摊,那么中产阶级出得钱也非常少。 王安石问道:“那你可否有更好的办法?”
张斐摇摇头道:“没有。如果设有特权,那么大家都会想办法利用这一点偷税。”
“正是如此。”
王安石道:“如司马君实等人,肯定会拿这增加下五等户交免役税的事,来攻击我为国敛财,可是他们又哪里知道,之前有多少富户将自家田地拆分,想办法让自己归于下五等户,以此来免除税役,故此我不能再给他们这个机会。不过,我也只收他们一半的免役税。”
张斐点点头道:“如果那些富户想要拆分田地,将自己归于下五等户,所花费的钱,以及可能带来的麻烦,可能要比这一半免役税多。”
“聪明。”
王安石给了张斐一个赞许的眼神。 张斐笑道:“但这肯定是一场硬仗。”
“都是硬仗。”
王安石呵呵一笑,又道:“但是我最近在想,你当初收车牌费,为何恁地顺利?”
张斐忙道:“当时也不顺利。”
王安石道:“可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至今大家也从批评改为称赞。”
他很羡慕警署,都是问富人要钱,结果这车牌费,大家很快就习惯了,可他要干个什么事,天天被人骂。 真是区别对待。 张斐想了想,道:“或许是仅限于京城,如果全国普及,可能又是另一种结果。”
王安石点点头,又问道:“你没有更好的意见吗?”
张斐笑道:“我只能在宣传方面给王学士一点意见,内容方面,我是给不了,这不是我所擅长的。”
这其实是一句大实话。 他知道王安石变法会失败的,为什么不提供意见,帮助王安石,原因就是他唯一能够提供的意见,就是暂时先不变,治国先治吏。 王安石不可能会答应的。 要变,他真的就给不出更好的建议。 就说这募役法,其中最为人诟病的,就是王安石向穷人也征缴这免役税,当然,王安石目的是要充实国库,征穷人的税,肯定会增加不少收入,穷人到底最庞大的阶级。 但是他若不这么做的话,很多人就会想办法成为这下五等户,这将是一个巨大的漏洞。 而目前执行力,是没有办法将阶级彻底区分开来的。 法家精神,就是要一视同仁,这样也最省心。 王安石又问道:“那宣传方面呢?”
张斐道:“关于这一点,我跟吕校勘谈过,我这里先发表文章,再暗中在的报刊上发表文章,给予支持,作为补充说明,为什么向免税户征税,为什么向下五等征税,如此一来,就能够更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