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法医鉴定中心,端末小心翼翼地问:“陆队,咱们现在回靠山村吗?”
虽然陆无川一直很平静,但她总感觉他似乎心情并不太好,与昨天的愤怒不同,是类似于烦燥,又无从发泄的那种。 “你先陪我回趟家。”
陆无川把车钥匙递给她,“还记得路吗?”
端末连忙点头:“记得,记得。”
一上车陆无川就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端末以为他是熬夜累了,尽量放轻动作,将车开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门。 赶上了早高峰的尾巴,二十分钟才到莲香雅苑,按照上次来时的路线,端末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可是车位一个挨着一个,她也记不得上次是停在哪儿了。 就在她仔细辨别方向的时候,耳边传来低哑的声音:“直走,第二个口右转。”
“陆队,你醒了?”
端末按照他说的路线往前开。 陆无川捏了捏眉心:“压根就没睡。”
不过一夜没睡而已,还不至于有多困,刚才只是闭着眼睛整理一下思路。 “哦,要不你回家休息一下,车借我,下午我再来接你?”
端末试探着问。 “你要去哪儿?”
陆无川反问。 端末想了想说:“回家,或者回局里。”
陆无川往前指了指:“前面倒数第二个位置。”
端末开过去,把车倒进车位,却没有熄火。 陆无川坐直身子,熄了火:“别回去了,跟我上楼。”
“那什么,我就不上去了吧,影响你休息。”
上次时间短,还好说。这回他要睡觉,虽然他家大,但毕竟男女有别,多不方便呀! “你不是答应过做饭给我吃么!”
陆无川咬牙说道,“上来做饭。”
……呃,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话果然没错。 当初一起出差都是他花的钱,端末要平分,他说以后多给他做几顿饭就行,当时她答应了,后来也请他到家里吃过饭。但是,没说到底要还几顿。现在如果拒绝,倒显得她斤斤计较。算了,做就做吧。 “那我先去趟超市吧,你想吃什么?”
一个连饭都不会做的人,家里有菜才怪。 “让园区的果蔬店送过来就行。”
陆无川直接推门下了车。 乘电梯上了二十五楼,开了门,屋里还跟上次来一样。不同的是,陆无川从鞋柜里拿出的拖鞋不是上次那双毛绒的,而是双亚麻拖鞋,淡粉色,鞋面上绣着可爱的小兔子。 端末有些困惑,他说他自己住,准备这么多女性化的拖鞋干嘛?这几个月大家都在一起,没听说他交了女朋友呀!难道是曾维雅的? “愣着干嘛,快进来。”
陆无川把外套和包随手扔在沙发上:“喝咖啡还是茶。”
端末连忙摆手:“别忙了,我不渴。”
“那就咖啡吧,我喜欢喝。”
陆无川说着进了卫生间。 “陆队,喝咖啡会睡不着的,你家有牛奶吗?我帮你热。”
端末把双肩包放到门口的鞋凳上,换了拖鞋,管它是谁的,反正穿着袜子呢,也没什么不卫生的。 “我不喜欢单独喝牛奶。”
陆无川的声音传来,“过来洗手。”
端末撇了撇嘴,洁癖!虽然她也有到家就洗手的习惯,但却从来没这么要求过别人。 进了卫生间,陆无川已经洗好了,倚在洗手台边看着她。 “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怎么洗手吗?”
“我已经用洗手液仔细搓过了。”
“不是搓搓就行的,我教你。”
端末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推开他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上一次别人帮着洗手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已经记不得了,那至少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这次……搓手掌、洗手背手腕、洗掌心指缝,前后不过半分多钟,感觉却象过了半个世纪。 好在冲水的时候,陆无川停了下来,抽了一张纸巾擦干手出去了。 端末深吸了一口气,冲干净手,也抽了张纸巾……尼玛,这哪儿是纸巾,明明是一次性的擦脸巾,这家伙也太奢侈了。 寻着声音跟到厨房,她再次被震惊到,吊柜、橱柜、冰箱、油烟机、灶具都有,流理台上却只有一台咖啡机,所见之处纤尘不染,干净得跟医院手术室似的。 陆无川站在咖啡机前,加好咖啡豆、牛奶、水,从吊柜里取出两只咖啡杯,放在温杯架上。 咖啡很快就做好了,他递给端末一杯,朝客厅摆了摆头:“过去坐。”
两人到客厅坐下,陆无川没挨着她,而是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这种坐法比并排便于谈话,却又不象面对面那么令人拘谨。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客厅里暖融融的,端末还穿着拉链帽衫,这时候不禁有点儿热。她放下杯子,把拉链往下拉开些,袖子撸到小臂,露出手腕,这才觉得好些。 “陆队,是不是先把菜买了?”
“不急。”
陆无川抿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到手旁的边几上,“末末,钟凯都跟你说什么了?”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把人拐回家,下午还要回靠山村,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做饭上。 对于这个称呼,端末总是觉得不适应,她挪了挪身子:“也没什么,就是说你在学校的时候很厉害,还没报道就成了名人。”
陆无川敛着眸,过了一会儿才说:“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才是最真实的。”
端末突然没由头的心里一紧,手在膝盖上搓了几下:“陆队,我跟钟哥就是随便聊了几句,没打听你的隐私。”
小丫头紧张的样子让陆无川不由得笑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讲讲我的过去。”
端末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他已经接着说道:“我喜欢警察这个职业,可是家里不同意,只让我在医科或是金融当中选一个。我选择了学医,毕业后考研改学法医,同时修了刑侦专业。可以说这是一个迂回战术,让我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他上大学的时候不过才十六岁,一个半大的少年就懂得迂回战术,好狡猾哦。端末心里如是想着,嘴上却没说,静静地听着他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