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川正对着前方，不仅没有回头，连后视镜都没看：“我个人的感情问题没有必要昭告天下，只能说你打听的人跟我不熟，不了解情况。卫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再见。”

卫萌也是豁出去了，拍了拍副驾驶座椅：“端末，你跟陆队很熟吧？你来说，他有没有女朋友？”

端末：“？？？”

被强拉进表白现场已经够尴尬了，还要被无故点名。凭什么呀！　　端末微微侧头就对上了陆无川那双黑眸，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又要拿自己当挡箭牌？　　可千万别呀！卫萌和于承伟是同事，看起来两人的关系似乎还不错。这要是传到于承伟的耳朵里，估计用不了两天，以前的同学就都知道了。　　被同学知道自己有男朋友倒也没什么，关键，这不是事实啊！　　陆无川不知道她已经脑补出了这么多内容，他根本也没打算跟卫萌说，在你面前的就是我女朋友。　　“卫警官，我的意思已经够清楚了，请不要再继续纠缠！”

卫萌是个敢想敢做的人，即不扭捏也不拖泥带水。现在正是忙的时候，见缝插针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就行，至于以后……以后再说。　　她露出一个爽利的笑容：“我先走，注意安全，回见！”

车门打开，又关上，端末吁了一口气，挪动了下僵硬的身子。　　“害怕了？”

低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又不是我被表白，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在陆无川听来，有那么点似娇似嗔的意思。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开了窗把警灯吸到车顶。闪烁的灯光伴随着警笛声驱散了前方的人群，这才启动了车子，驶入行车道。　　“在你没同意之前，我不会对别人说你是我女朋友。”

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入了端末的耳中。　　她正想反驳，突然意识到，他的确没这么说过。即便曾维雅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也只是因为他对自己表现得过于亲昵。　　可是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儿别扭呢？什么叫没同意之前？同意什么？假扮他女朋友，还是……　　不！绝对不可能是她想的那个意思！陆无川是谁呀！就象曾维雅说的那样，他太优秀，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一般人不可比拟的。　　端末甩了甩头，把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掉。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陆无川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活了二十多、将近三十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她动了心的人，怎么偏偏就是个榆林脑袋呢？　　他自认为表现得已经够明显了，难道非得捧束玫瑰站在一圈心型蜡烛中间，说一大堆肉麻的话，她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想到那个场景，陆无川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太特么难了！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上零交流回到了市公安局。　　陆无川车开得快，在办公楼前等了一会儿，天时文化的人才到。　　来人一共两男一女三个人，男的分别是天时文化公关部的经理乔宇、林建彬的经纪人冯元，女的是他的助理贺春容。　　一路上了楼，进到办公室。冯元拿着个手绢，时不时抹抹眼角，手腕上大颗粒的木质佛珠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发出细小的碰撞声，哽哽咽咽地叨咕着：“阿彬呀，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他的声线本来就高，说起话来音调婉转曲折，再加上捻着手绢的兰花指，莫名让人想起了古代皇宫里的某种特有生物。　　把人让到会议前坐下，端末去接了水，放到他们面前，希望他喝点水能尽快平静下来，不要再继续荼毒大家的眼睛和耳朵。　　冯元的目光顺着放纸杯的手往上移，落在她的脸上停了下来：“你真的是警察？”

没等端末回答，陆无川轻咳两声，问道：“你们有林建彬家属的联系方式吗？”

“我有。”

贺春容边说边翻手机，“阿彬的姐姐上次到剧组探班，我们加了微信。”

“跟她联系一下，让家属尽快过来。”

陆无川话音刚落，贺春容就面露难色地说道：“我怎么跟阿彬的姐姐说呀？”

加了微信，只是因为她是林建彬的助理，之后联系不多，顶多是姐姐联系不上弟弟时，会发个信息过来询问一下。总不能现在直接就说，你弟弟死了，你们家里人赶紧到公安局来吧？　　“你把她的电话号码要来，我跟她联系。”

端末拿了纸笔，顺着桌面推过去。　　贺春容把信息发了出去，手机就拿在手里，时不时瞟上一眼，等待对方的回复。　　陆无川手指交握搭在桌上，开口道：“贺小姐，你昨天一直跟林建彬在一起吗？”

“白天是，晚上送他到极夜之后，阿彬就让我回家了。”

又是极夜，也难怪，莲城的娱乐场所中，极夜属于消费档次最高的那一挂。会员制，入会门槛高。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恐怕都不够会费的一个零头。　　可越是这样，越是能激发人的消费欲。尤其是那些富二代、富三代，对于极夜的会员卡简直到了趋之若鹜的地步。　　消费高，又是会员制，保密工作自然也就到位，所以极夜也很受明星艺人的欢迎。　　“他昨天几点到的极夜？”

陆无川问。　　“不到七点。”

“约了人？”

“嗯，”贺春容点头，“约了几个圈里的好朋友，我只听阿彬说有许愿、郜芳如。昨晚我到门口就回去了，还有没有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昨晚七点之后，林建彬有没有再跟你联系过？”

“九点钟的时候，我给他发信息，问用不用去接。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回复不用。今早……”贺春容顿了顿，声音稍微有点儿抖，“今早我就联系不上他了，信息不回，电话关机。下午要飞玉州，我怕耽误了，就给元元哥打了电话。”

“我接到容容的电话吓了一跳，”冯元把话接了过去，“你们不知道，阿彬明天要去拍的这个综艺节目很重要的，可是现在……，让我跟剧组那边怎么交待啊！”

他揉着额头，圆润的手指仿佛兰花盛开：“本来是想借着这个节目让他再上一层楼的，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