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瑶背着身子不敢回头。阿肆见状连忙上千阻拦。“请你回去，我们真的要打烊了。”

“我就是不回去你能奈我如何？”

女人疯了似的，大声呵斥。“你给我出来！刚刚他就是见了你之后所以才说医馆打烊了的，你给我出来我们让街坊四邻们评评理！！”

女人的咆哮让武瑶心惊胆战。她觉得这是毕生的耻辱。见武瑶不动身，女人二话不说便要跳进去抓她质问。阿肆一把将她拉到面前。“这位姑娘，倘若你仍旧如此，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你尽管对我不客气好了！我今日就是要问问你们，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你！给我出来！”

她指着武瑶，咬牙切齿。一双眼睛燃烧着熊熊烈火。她冲动地质问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我就不相信你一辈子不出来！我今日就算是豁上朋友的性命也要……”女人正嘶吼着。武瑶这才缓缓从柜台里面出来。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女人先是一愣，随后突然笑了起来。“瑶儿，是你呀。”

她的情绪和口吻中都带着一丝丝鄙夷。“我就说嘛，怎么会有医馆会眼睁睁地看病人去死呢？原来是你呀，怎么？怡红院出来之后改邪归正了？”

女人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讽刺。而武瑶听着，如同一把把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让她原本千疮百孔的心，更是鲜血直流。“宋锦，你我本是无冤无仇的。”

“你我是无冤无仇，可你跟咱们妈妈有仇，但凡是跟妈妈有仇的就跟我有仇。”

武瑶苦笑。“都是下九流，何苦呢。”

“下九流从来不是我妄自菲薄的借口，我不过是瞧你不起而已。”

宋锦鄙夷道。“你可别忘了，你进入怡红院是走投无路了才主动进来的。要不是妈妈可怜你孤苦伶仃又身子孱弱，你以为你能有今日？现如今翅膀硬了，想要鸡飞蛋打了是吗？”

宋锦和武瑶他们是同一批进入怡红院的。那时候武瑶还是宋锦的小师姐。两人情同姐妹，一同读书写字，一同琴棋书画。怡红院的冯妈妈是逼良为娼的典范。从前也是个富贵人家的主母。奈何夫君宠妾灭妻，加之侍妾恃宠而骄，一步步将自己逼上梁山。不过自从到了怡红院之后，冯妈妈并没有妄自菲薄。既然事到如今，她便顺其自然。不能逆天改命时，享受命运给自己带来的生活，然后苦中作乐。冯妈妈是个闺阁淑女。所以待字闺中时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最为明白，干她们这一行，先是以色侍人，可若是想要赚长久的生意，就必须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此一来，宠爱才久盛不衰。然而在她的带领之下，也的确如此。如果说冯妈妈这一生有什么是让她寒心的，那必然是不告而别的武瑶了。三年培养，十年效力。整整十三年的时光，在怡红院里面过的都是人上人的生活。冯妈妈更是将手底下所有的人都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知道这里头做的都是皮肉生意，所以给的钱财从来都是有过之不及。而武瑶的离开，是她们之中唯一叛变的。宋锦因爱生恨也是理所应当。原本以为武瑶已经离开了京都城，没有想到竟然蜷缩在西区域这种地方开医馆生意。“今天我既然是求到你这里来了，那你就必须要给我回去给病人治病，否则，后果自负。”

武瑶问：“是谁病了？”

“冯妈妈。”

宋锦脱口而出。武瑶心头一紧，愧疚感油然而生。宋锦冷冷笑道：“怎么？你还会伤怀？我告诉你，即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去，你也是名满京都城的鸡。哪个男人会娶一个残躯？”

说着，宋锦看向一旁的阿肆。“他吗？”

随后哈哈大笑。武瑶不想让宋锦伤害阿肆。忙呵斥。“宋锦！这里的大夫已经回家了，你若是真的为冯妈妈好，就去别的地方找大夫去，我和阿肆根本不通医术，即便是去了也无济于事。”

宋锦眉头紧锁，冷哼道：“即便是你不通医术，我也要把你带回去！好好跪在冯妈妈面前赔礼道歉！”

阿肆见她油盐不进，想要用铁手腕。奈何还没有主动出击，门外便响起脚步声。“让本王瞧瞧这里是谁在放肆。”

风烨缓缓从黑暗之中走入灯影里。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宋锦不厌其烦：“你是谁？”

“我？”

武瑶忙道：“这是当今的北宁王，你该给王爷请安。”

宋锦很听话。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家是当朝王爷，跪地磕头都是应该的。“给王爷请安。”

风烨道：“本王偶然途径贵宝地，远远便听见此处争吵，敢问是发生了何事？”

宋锦连忙将来龙去脉解释一通。原以为风烨会有十足的同理心。没想到他听完之后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而已，姑娘也不必大惊小怪了吧。”

“大惊小怪？”

宋锦冷笑。“她这种行径若是放在国事上就是叛国，合该灭九族的！”

“可若是天子犯法，自然不同与庶民了。”

宋锦道：“王爷什么意思？”

“姑娘这般聪颖，难道不知道本王是何意思？”

“不知道。”

宋锦道。“既然姑娘不知道，那本王就与姑娘说个明白。”

风烨走到武瑶面前。“她是本王的人。”

宋锦愣住。“王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可不能做，她可是....”“可是什么？名满京城的鸡？”

他重复着宋锦的话。宋锦气道：“话虽然不好听，可这是事实。”

“那又如何？”

风烨问：“姑娘可会走回头路？”

宋锦哑口无言。其实是不敢再言。风烨到底是当朝王爷，和天子是亲兄弟，现如今多少驰骋沙场的王子们的皇叔。虽然长年避世，但权柄依然。她不过是个怡红院的小小抛头露面之人罢了。即便是被众星捧月，胳膊又怎能拧得过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