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桥心情烦躁地说:“你要就拿去吧,这东西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所以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大婶冲着陈红梅的背影叫道:“姑娘,谢谢你,下次再来,到婶子家里喝茶来。”
陈红梅黑了脸,头也没回,心想,鬼才愿意来这个鬼地方。冯清歌眼里噙着泪,嘴角却绽出了些许笑意,期待地看着孟桥说:“孟桥,你心里还有我的是不是?刚才的事只是陈红梅故意要气我的是不是?”
孟桥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脸颊,闷声说:“这么久了难道你还没有想明白,我们俩不合适,你这样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的性格你应该明白,凡是决定了的就不会轻易更改。如果不想让我像推陈红梅那样推你出门,你就走吧。”
冯清歌眼中的泪珠儿终于落了下来,她难过地说:“孟桥,我不相信在你的心里已经没有我的存在,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孟桥转身背对着冯清歌,压抑着胸膛里奔涌的感情,冷漠地说:“冯清歌,我不想看见你,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消失地我家,否则,否则……”“否则怎么样,像轰陈红梅那样把的轰出门去吗,不用了,我自己走,孟桥,请你千万别为了你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冯清歌掩面跑下楼梯。孟桥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那抹消失的背影,不由鼻酸。时光如梭,不知不觉冬天来临了,天一天比一天冷,人们穿起了棉袄羽绒服,哈一口气出来,白茫茫的一团。冯泉从过了霜降就开始咳嗽。这是他的老毛病了,每年天转冷的时候总要咳上一阵子,吃些药扛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只是今年的咳嗽,来势汹汹的,药吃了不老少,病不轻反重。特别是晨起的时候,咳起来没有个十几二十声是停不下来的。阮玉涵一手中端着水杯,一手拿着药片子,心疼地看着丈夫,说:“老冯,往年吃了药,过个十天八天也就好了,今年已经吃了一个月的药,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去医院作个检查吧。”
冯泉缓口气说:“嗯,我一会儿就去医院看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也许只是往年吃多了这药,产生抗体了,等看过了,我找中医开两贴中药试试。”
阮玉涵说:“不行你就把出租公司的工作给辞了回来好好歇一歇,反正清歌现在也有工作了,咱家的积蓄也能花几年的。”
“一点小病,哪里就需要歇着了,没事,你别担心,吃了中药一定能好。”
冯泉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有些担忧。近来黑夜白天的咳,很多时候觉得胸中闷闷的,好像要喘不上气来了,精神也越来越差了,有时候把车停在路边,等客,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冯泉带着一丝侥幸走进医院的放射科,他站在机器上,心里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迎来一场噩耗,还是虚惊一场。他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脸色惨白。他从机器上下来,心跳如鼓地拿过医生手里的片子,问,医生,我,我没事吧。医生说,肺部有肿块,你最好去做个CT,再做个痰细胞检查。冯泉的心凉了一半,拿着片子,浑浑噩噩地去做检查。老天在他头上悬了一把刀,也许下一刻就能判他死刑,这滋味如同碳灸火烤。作完所有的检查,他如坐针毡地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等结果,一分一秒都是那样的煎熬。这年月也不知怎么了,生活越来越好,疾病却越来越多,难道这是上帝对人类贪图享受的惩罚吗。坐在冯泉旁边的是个六十几岁的老人,瘦得变了形,整个人竹竿子似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老人听到冯泉咳嗽,死灰的脸上出现一抹同病相怜的神色,说:“我一开始也像你这样,没日没夜地咳,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似的,后来一检查,肺癌中期。春天动的手术,吃药打针化疗,大半年下来,病没见好,钱花了不少。”
说道掀开了头上的绒帽让冯泉看:“你瞅,头上一根头发都没有了,每一次化疗都是一种折磨……”冯泉脸上出现一丝恼怒,打断了老人的话说:“我这只是寻常的咳嗽。”
说远,起身远无地避开老人站着。望着取报告的窗口,心里像是有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有娇妻爱女,还那么年轻,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有太多的牵挂,难道老天真要残忍地夺去他的生命吗?他的神经被绷得细细的,随时都有可能断掉。痰细胞的化验结果终于出来了,上面都是些专业名词,冯泉看得不是太懂,他问医生:“医生,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我看不太懂,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医生用悲悯的目光看着他说:“去找主治医师吧,他会给你仔细讲解的。”
冯泉看懂医生目光里的含义,身形不稳,脚步踉跄。他想起那老头说的话,感觉像有一只无情的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咙,连吸呼都不顺畅了。医生拿过冯泉手里的各项检查结果,看了看,说:“就你一个人,你的家人都没有来?”
他想要克制住身上的颤抖,但整个人仿佛被泡进了冰水里,越克制就越抖的厉害,他说:“医生,你说吧,我可以承受。”
医生怀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若告诉他实情,他会不会直接晕过去。他见过很多病人,在病情没有出来的时候盲目地乐观,等到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的时候,又萎靡不振。很多时候,病人首先是被自己的悲观情绪打垮了,其次才是疾病。医生说:“癌症也并非就是什么不治之症,有许多癌症痪者,他们通过手术和化疗之后,重新获得了健康。首先,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积极地配合治疗,才会有希望。”
冯泉心里那最后一缕侥幸也破灭了,他身上透出一种死寂。过了好一会儿才毫无底气地问:“医生,这病真的可以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