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在他的眼前飘落下来。起初只是些零星的雪花,到后来便铺天盖地扯棉扯絮地下了起来。等他走回来的时候,天地都白了。头顶上的雪化成了水珠落在了脖子里,透心的凉。厨房里两人正并排站在案子前收拾菜蔬,预备晚上吃火锅,丝毫看不出他们就在刚才狠狠地吵了一架。他倒是白担心了一场,以为经过这一吵,他们最少要冷战个三两天的。也许这就是老辈人说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小夫妻吵架不记仇。吃过饭,外面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张光北踩着积雪走出院门往外婆家去。冯清歌追了出来说:“你晚上搬到我的床上去睡。”
说完,扭身又进了屋。张光北如坠云里,搬她床上去睡,几个意思?寻思了半天才明白,这两人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下午才吵得不可开交,晚上便又要迫不及待地滚一个被窝里去,他可真是有些接受无能。孟桥在厨房里刷着碗,虽然他心头的气还没有消,但还是心疼她,天一冷所有洗洗涮涮的活儿他就全包了。等他洗好,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走到堂屋里,看着冯清歌正抱着自己的铺盖坐在自己床上。他不解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冯清歌嘟着嘴半是怨怪半是撒娇地说:“你不是总不信我吗,怕我跟唐爱国不清不楚的,索性今夜我们就吧夫妻之名给坐实了,我省得你总是疑神疑鬼。”
他搂着她的肩头说:“好了,下午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小心眼,不该冲你发脾气。”
孟桥回想起来,下午的时候在气头上,有点口不择言,话说得确实有些重了。从小到大的情份,那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若真的要把她从自己心里连根拔除,怕自己不死也要脱一层皮的。冯清歌眼里含着层水雾说:“那你以后还怀疑我不?”
孟桥在红唇上啄了一下说:“这就是我的回答,明白吗?回去睡吧,现在咱们的事业在节骨眼上,若是再整出个小孟桥或是小清歌来可就麻烦了。”
近来孟桥跟着乡野里一帮老娘们儿和糙爷们干活,听得最多的就是荤段子,不觉中张口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