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顺胆怯地看了江豪一眼说:“冯姑娘的恩德我一定记着。”
“这话可是你说的,要是敢跟老子耍花枪,小心你的狗腿。”
李长顺听着江豪的话,身子不由一抖,这男人一身的煞气,若真是惹了他,说不定真敢打断自己的腿。“别吓到大叔。”
冯清歌瞪着江豪说。江豪觉得冯清歌心太软,太善良,也太容易相信人。像这样的女孩子就该嫁一个像唐爱国那样的男人,不用为了心计奔波,在家娇宠着。慈不掌兵善不理财,这是数千年的光阴沉淀出来的真理,当年若不是父亲过于相信他手下的那些高管,他家的产业也不会一步步地直向衰落,直止破产。过了新年,天气一天天的转暖,山上又忙碌起来。冯清歌看着一棵棵被精心栽下的果树,心里充满对新生活的向往。这一天一辆皮卡拉了一块石牌,上面刻着爱生活农庄几个大字,大字的下面是一行小字——人生的道路从来不是一条坦途,不管曾经遭遇过什么,都请你热爱生活。爱生活,人生便会充满希望。江豪看着石牌上那行小字,心里有所触动,忍不住念了又念。从家里破产到现在有三个年头了,这三年他一直醉生梦死沉浸在对过去美好时光的回忆里,不愿意面对现实。他厌倦生活,怨恨这该死的命运,甚至不只一次地怀疑过人生。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凑过来看热闹,虽然她们可能不能全然理解石碑上那行小字的含义,但这完全不影响他们看热闹的心情。“你这是剽窃那个名人的话。”
江豪打趣道。“你看我长得像名人吗?”
冯清歌心情极好嘻笑着说。“如果这农庄真的能像你设想的那样发展,那你成为名人指日可待。”
“我对成名没有兴趣,不过这农庄成功那是必须的。”
“你不觉得你太过自信了吗?”
“自信是成功的先决条件。”
江豪和众人七手八脚地把石碑从车上抬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受那句话的启发,他觉得自己的热情饱满,身上充满了力量。张光北孟桥江豪接过干活人手里的铁锹,一锹一锹亲手把石碑竖在大青山的入口处。植树的工作到正月结束才结束,每个人都很疲惫,但他们没有休息的时间,因为新的困难接踵而来。随着果树种植结束,他们帐上的资金也没有了。怎么办?虽然盛唐多的是钱,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追加唐爱国的投资,一是如果追加了投资却不增加唐爱国的股份的话,他们心里会过意不去,可是若是增加他的股份的话,就会把他们手里所持的股份摊得薄到微不足道。二是要照顾孟桥脆弱的自尊心。就在这个时候,江秋葛来了。那天是个雨天的下午,江秋葛提着自己的行李箱从山下走到山上,鞋子和裤腿上沾满了泥巴。她没有撑伞,头发和衣服不停地往下滴水。虽然已经出了正月,但天气还是很冷的,她的脸冻得泛了青色,全身抖得如同筛糠。冯清歌在山下村子里遇见了她,只好接过她的行李箱。“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不管他们原谅不原谅你,你都该保重自己的身体。”
江秋葛抹了一把迷住眼睛的雨水,苍凉地说:“我恨我自己,就当这是对自己的惩罚了。其实受这点儿罪,比起心里面的苦真的不算什么?”
冯清歌看了一看这个可恨又可怜如今一身凄惶的女人,也不知道究竟要说什么好,只沉默着向前走。也不知道她究竟淋了多久的雨,就连行李箱中的衣服也是湿的。无奈冯清歌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江秋葛进了洗澡间把自己泡进热水里,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孟长生气急败坏地对着冯清歌咆哮:“谁让你把她带进门的,若是真觉得惭愧,就该拿根绳子吊死算了,演这么一场苦肉计,就像让我原谅她,没门。”
“爸,你别再吵吵了,现在天下着雨,有什么事儿也等雨停了再说。”
孟桥黑着脸劝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认她,是不是?我告诉你,在我们俩个之中,你只能选一个,你要是选了她,那我就一个人回城里去,以后我的生死也跟你们没有关系了。”
孟长生激动地说。“爸,你说得什么话,我是你养大的,不要谁也不可能不要你。别瞎想,只是若你现在把她撵出门去,若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也于心难安不是。”
孟长生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孟桥的话,因为这个女人自己当了半辈子的活王八,受了多少白眼和嘲笑,越想越气,跑到洗澡间门口,怒气冲天地骂道:“江秋葛,看在孟桥的面子上,我让你在这里待到雨停,等雨一停你就赶快的麻溜的给我滚蛋,告诉你老子难怕吃不上饭了,也不会要我的臭钱的,看见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我就来气。”
骂完犹自觉得不解气,拿脚踹了一下洗澡间的门。“你他妈听见了没有,听见了就吱一声。”
孟桥不由分说地把孟长生拉走了。“爸,你就少说两句不行,你再不乐意见到她,也忍到雨停了,别喊了,再喊连山下的人都听到了。”
江秋葛窝在浴缸里,听着孟长生对喝骂声,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泣不成声。她的人生已经进入一个恶性循环,一步错步错。当年为了富贵弃了孟长生父子,跟了现任丈夫多年膝下荒凉。她本想着拿着这笔遗产,争得儿子的原谅。谁知道不过是离开家几个月的工夫,丈夫的侄子拿着一份丈夫生前的遗嘱,分走了大半的家产。她想着即使丈夫的遗嘱,拿走就拿走吧。她还有以前私存下来的钱和一套房子,有了这些她也可以安享晚年了。谁知丈夫那侄子也是个贪心的,分走了大半家产仍不满足,隔三岔五的到门上闹,甚至找人威胁她。她一个女人如何与之抗衡,不得已只得躲出来一阵子了。江秋葛越想越觉得难过,在浴室里哭了个昏天黑地。直到感觉水已经凉了,才慌忙抹了把脸上的泪,爬出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