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鞭子落下时,母亲的心里便痛的无以复加。为什么,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外面有车响,有脚步声传来。有人推开门进来,见了这场景不禁惊讶。连夜赶来,他身上还带着冷风。一身黑色大衣衬得身形高大,面容是冷峻的,完全不同于温恒的俊气。若论相貌,他同已逝的父亲有六分相似。这就是温家的掌权人,家中排行老大的,单名一个郡字。“母亲。”
温郡一进来就拿下母亲的鞭子,握住她颤抖的双手,将她扶在沙发上坐好。“阿郡,你可算回来了。”
她气的掉眼泪,这回是真的落泪,眼睛都通红的。温郡看着母亲因为悲伤无意流露的老态,脸色已经沉下来,转身看到弟弟背上的痕迹时偏又无可奈何。他再不回来,恐怕母亲能失手将弟弟打死的。“哥……”温恒抬起头,龇着嘴喊了一声,勉强笑了笑。亏他还笑得出来!温郡不禁头痛,“发生了什么事?”
温恒用一种很自然,很轻松的语气道,“你打吧!打完了我就不做你弟弟了。”
他皱眉,旁边的温母开口,“他说要脱离温家。”
脱离温家?“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
温郡将鞭子放在桌上,脱了大衣扔在一旁,复又拿起了鞭子,一副更好活动的样子。男人的力气可不比女人,温恒的脑子里飞速划过无数个念头,他妈能把他打死,他哥却能让他死的更快。想了又想,终是无计可施,遂咬牙,“你打吧!”
温家有祖训,大错者罚百,逃者罚千。比起错误,温家更不允许的是白眼狼、是懦夫!想走可以,先把命留下。温郡下手前还很好心的回头问了一句,“打了多少?”
温母擦着眼泪,没好气的,“光顾着打了,忘记数数。”
他点头,“那就重新来过。”
温恒闻言猛地抬头,一鞭子眼睛眨也不眨的就甩了下来,躲闪不及,痛的他差点没哭出来。“第三十鞭。”
他说,声音都是嘶哑的,温郡点头,抬手又是一鞭子。狂风暴雨似的鞭子落下来,拿鞭子的人毫不心慈手软,被打的人亦是不吭一声。温母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终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够了,你想把你弟弟打死不成?!”
温郡在她声音落地时停下,他转头看母亲,“您拿出家法,还有这根鞭子,不就是想把他打死?”
她语塞,温郡扔掉了鞭子,看向跪在地上的温恒,“还能站起来吗?”
温恒的脸上惨白,冷汗把头发都打湿了。他用手肘支撑着地面努力站了起来,一只手靠着沙发喘气。“……还没打完。”
这也是个倔脾气的,决定的事情到死都不会改变。温母气的还想动手,可看小儿子那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模样亦是心疼了。那鞭子有多痛,她拿手握上去上面的倒刺就知道有多痛。“大哥只打了我十鞭子,再加上母亲的,距离半数都还差得好远。”
他甚至还扯了扯唇,笑得眉眼生花。这就是铁了心了,温郡暗叹口气,对上母亲期待的眼神不禁别过头。“你走吧!”
温母第一个反对,“不成。”
他弯腰就准备去捡鞭子,又被温母拦住,“你们一个二个的,小白眼狼都想气死我?!”
温郡不说话了,就连温恒也垂下了头。现在就比谁沉不住气!不知过了多久,背上的伤口痛的越发厉害,温恒才听到母亲开口,半带着无奈和妥协的,“我是管不得你们了。”
很久很久以后,温恒回忆起那幕时都还记忆犹新。玛利亚从楼上跑下来,小心翼翼搀扶着他离开温家的时候,大哥站在门口看他走的越来越远的背影,还有始终不发一言的母亲。他们所有人都问他为什么,温恒不能回答,也许这辈子,他都不能说出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