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叶绾就靠着车窗不说话,任凭温宸怎么逗她都没有效果。两个孩子坐在后面,温恒开车,叶臻转过头看着小女儿,知道她是在生闷气。“栗子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你哥欺负你了?”
真是亲爸啊,一言不合就往他身上泼脏水。温宸不屑于解释,干脆就不开口。“今天遇见栗子的一个同学。”
叶臻的表情没有丝毫不对,状似不经意的,“还别说,那个孩子和栗子长得很像。”
像栗子?温恒一愣,猛地想起什么,握着方向盘的手都不禁用力几分。“不像我,是像Mom。”
栗子姑娘补充。会心一击,温恒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不过在车上他没能炸的起来。不过几句话,后面的温宸已经明白过来,说起来这桩事情的确挺膈应人的。看另一个陌生人,顶着自己最亲近人的脸。他一方面乐于看父亲跳脚,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觉得不舒服。……“大小姐。”
“大小姐。”
私人管家迎上来,她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模样清秀,“大小姐,我马上让人准备晚餐。”
陆久久一路走来,觉得心里有股火烧的正旺,止不住的往外冒。以至于她看着谁都不顺眼,扬手就给了管家一巴掌。啪的一声,甩的手都痛了。她戴着戒指,管家的脸上顿时就红了一片,还有道血色的刮痕。陆久久甩了甩手,觉得心里好受了些,“我父亲呢?”
这才是陆家人啊!管家低下头,“当家的在书房,大小姐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进去。”
陆久久听她这语气就觉得不舒服,“快滚,别在我眼前晃。”
管家闻言鞠了个躬退出去,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的。“滚回来,晚上我要吃苹果派。”
“是的,大小姐。”
陆久久上楼了,她没看见管家眼里闪过的鄙薄眼神。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当家的爱屋及乌,可山鸡就是山鸡,永远也成不了凤凰。这样的脾性,若是没有人护着,迟早都会吃亏。也就是她命好,生在这样的人家,父兄都护着,半点委屈都不曾受。陆久久上了楼,站在书房外面踯躅了下,仍然推门进去。“父亲。”
书房里静悄悄的,帘子将光遮的一丝不苟,灯光照的满室明黄。陆致远正在练字,毛笔的墨点溅到周边,他皱了下眉,随即放下笔。“久久,有急事么?”
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多事,陆久久看见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心里亦是惧怕的。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知道,被这个秘密纠缠着她快要窒息了。她走到书桌前,将掌心里几乎要揉烂了的照片放在桌前。“爸爸,今天我见到她了,这张照片上的人。”
她的目光倔强的,带着少有的坚定之色。陆致远看着那张照片,内心平淡无波,“久久,我跟你说过的……”她打断他的话,“是,你是说她死了?!可我今天分明看见她……”陆久久狠狠咬着唇,撇过头,下面的话哽咽在喉咙里竟说不出了。那个人好好活着,嫁了人还生了孩子,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还要骗她说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你今天见到谁了?”
“叶臻,艺术周刊上的那个人。她是我妈妈对不对?”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陆致远有点头痛的。“可为什么我和她长得这么像?”
“只是巧合,你妈妈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巧合?!她失望的看着父亲,以为他说的是谎言,“我不相信。”
她后退一步,转身就跑,大门发出一记响声,陆致远靠在椅背上,再无心情练字。他能说什么,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哪里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因着当初听到那人怀孕,听说她那胎是女孩,这才有了陆久久的出生。陆久久冲出去跑回房间,管家来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看这样子大小姐是没心情吃饭了。陆久久自己内心已经狂补一大段狗血剧,比如抛夫弃子,双生姐妹花失散之类的,但她就是没有想过替代品。谁会想要自己的母亲是别人的替代品呢?骄傲的陆久久不会承认那样的母亲,很久以后她才恍惚侥幸又可怜着她那短命的生身母亲。如果她活着,她就永远是个私生女。而此刻,她是那样的怨恨叶绾啊。……高考结束后的隔天晚上,由班长发起组织了场聚会,这一分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是以大部分人都积极参加。叶绾原本不想去,她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跟着哥哥出去旅行了。班长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她跟父母说是出去和同学吃个饭,征求到同意之后上楼换了件衣服下来打算走。出发前原本想坐哥哥的摩托车去的,找了一圈都找不到人。她想着要不就打出租去好了,又无意中看见那串放在桌上的摩托车钥匙。家里的车子虽然多,但钥匙全部都在温恒那里,她想偷偷开出去都不成。叶绾左右看了看,很自然的就勾了钥匙往外走了。恩,她用完了早点还回来,绝对不会被哥哥发现的。会所中心,有人陆陆续续的到了。外面不断有豪车开过来,一辆比一辆富贵,巧合的是时间都撞在了一起。认识的人都下车打招呼,聊上两句,靠在旁边等人过来停车。一辆红色超跑开过来停下,有人认出来车牌号,果然看见陆久久的身影。一身淑女打扮,脚踩细跟凉鞋,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那通身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锦绣堆里长大的女孩。几个人迎上来,男的女的都有,陆久久同他们说笑了几句,正准备进去,身后却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托车马达声。那声音长而尖锐,直击人心。让人不觉就停下了脚步,纷纷望去。此时夜晚已拉下帷幕,那辆哈雷摩托仿佛离弦的箭般冲来,一路超过了无数车子,它炫酷的机型在黑夜里张扬无比,气势逼人至极。旁边的男生吹了个口哨,语气玩昧,“这人谁,我们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