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一直优雅、矜持、注重礼仪的母亲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控,母亲坐了下来扶额靠在了椅子上,父亲也应该没有想到母亲会以这样的方式攻击自己吧。一直没有开口的齐副总淡漠道。“两位看在我的薄面上,让孩子好好在这里上班,有什么事关起门来好好说。”
“最没有资格说话的人就是你老齐,不要在我跟前装好人,我们彼此都清楚。”
母亲突然睁开眼睛无比讽刺的对上齐副总有些不悦的眸子道。齐副总果然没有在开口沉默了,只有墙上的时钟不停的响着,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频率。我不停的注意着墙上的时钟,手机被我调成了静音。“老齐,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是必须。”
父亲从包里掏出一份打印好的纸张推到了齐副总面前。我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伸手去抢时,被母亲摁住了。齐副总深深的撇我一瞬,我急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这种事情舒冉自己决定就好,我无权作主。”
端起茶杯抿一口。我很感激齐副总没有答应父亲极端的要求而暗暗自喜着,头顶盘旋多日的乌云瞬间消散。父亲诧异的转过头盯上齐副总,意味不明道:“多少年了,我只恳求过你这一回,你忍心拒绝?”
齐副总又沉默了。母亲跟父亲对望了一眼后,母亲先开口:“跟我回家,麻烦齐总批准。”
“老齐,你若坚持,我是不会妥协的。”
无论我怎么哀求都无济与事,父亲跟母亲把我连拉带拽的扔进了家门。“放我出去,你们这是囚禁我的人身自由。”
我不停的拍打着卧室的门,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人应,我也折腾累了,嗓子干的冒烟,噼里啪啦的东西滚落了一地,心里委屈极了,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只要是能随手能破坏的东西全部光荣的躺在地上。我趴在阳台上向下眺望,只要在这里纵身一跃便粉身碎骨,后悔当时为什么要选这么高的楼层,现在怎么办?出不去,外面的人也没法进来,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现在真的没法形容心里的感受。也许只有父母想通了才能放我出去吧。黎晰不停的拔着已经关机的号码,约好下班后一起去学校接弟弟去挑选衣服的,办公室里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砰砰。”
紧急的敲门声响起,我在卧室里心急如焚,无论我怎么喊都无济与事,黎晰也不会听见。“舒冉有事出去了,没事别来找她。”
父亲对着黎晰不耐烦道。门被关上,再也没有听见说话声。直到傍晚的时候,门开了,母亲端着晚餐进来,看到满地狼藉蹙眉。我从一大堆衣服里钻出来,母亲一边收拾一边念叨着。饭香味飘进鼻孔,实在是饿了,仔细算下来,差不多一天没有吃饭了,连口水都没喝,我狼吞虎咽没一会儿盘子见底。乱糟糟的房间恢复了原样,我正准备趁母亲不注意时溜出去的时候,父亲黑着脸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干净的餐具,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我不断的向门口看着,这时候根本不想跟他们说一句话,看着他们的模样心里的那股气又窜了上来,又压了下去。“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就放你出去,想不通,永远别想出去。”
父亲挤出出这么一句话来。“好啊,我这一辈子都想不通,你就关着好了。”
我扭过头看着天空上的繁星。父亲甩门而去,母亲又劝了几句,见我没有反应后关门而去。家里安静极了,客厅黑漆漆的,我爬在窗台上眺望着远方,陷入了沉思,犹如灵魂飞出了身体,飘向了不知名的时空中再也不想回来。我好像看到了外婆向我招手,我乐滋滋的向那个和蔼的老人奔去,那一年我四岁,因父母工作的原因把我几寄放在外婆里,就这样我在乡下过了几年,外婆时常看着发呆,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母亲跟父亲几乎没有来看过我跟外婆。每逢节日外婆总会拿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相册自言自语,眼睛泛着点点泪光,我问过外婆为什么妈妈不来看我,外婆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你妈永远都是不会来看我,除非我死了也许她都不会哭一声,我可怜的孩子,以后你的事情外婆我也管不着了,只是我放心不下呀。我一个劲儿的问为什么的时候,外婆再也没有提起过关于母亲的事。直到我七岁准备上学的那年,外婆给我准备了一直到我初中毕业的家当,一年四季的服装、鞋子、一共准备了九年的生活用品,我当时并不知道外婆为什么一下子给我做了这么多套五彩斑斓,姹紫嫣红的服装,我渴望自己快快长大,就能穿上这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将来好好的孝敬外婆。只是好景不长,我只是在夜里偶然发现外婆在不停的咳嗽,我哭着抱着外婆单薄的身体颤抖着,外婆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外婆发生一点儿意外。只是从那时起,我就发现在衣柜里出现了大小不同的衣服,每当我睡下之后外婆一针一线的缝制着。我七岁那年暑假去探望外婆的时候,我才发现外婆已经瘦骨嶙峋,眼窝深陷,背更驼了,走路也不利索了,后来坐上了轮椅,一天夜里我听到卧室有动静上前去看,外婆躺在床上,床下的盆子里全是血。外婆阻止我送自己去医院,只说了一句,不要去给你的妈妈添乱,我是活不过这个夏天了,你昨晚梦见了你老爷说来接我回去呢。母亲跟父亲一直都没有来过,也许他们一直都不曾知道外婆病的这么严重。外婆的预言真的很灵验,真的没有等到夏季结束就撒手人寰,在临终前外婆给了我房子的地契,一再的叮嘱我不能告诉母亲跟父亲。葬礼上我是恨母亲跟父亲的。母亲一度的试探我外婆去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摇摇头,父亲遍不再跟我再度的亲近。直到我初中那年,父亲给我买了这所公寓让我般了出来,直今我再也很少回到年少时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