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他最难受的一天。我默默的端详着他的侧脸,苍白的脸庞上的忧伤尽显。也许真相并不能让他跟云语夕的那段感情彻底的释怀,而是夹杂着说不清道明的意境。如果不是云寻在中间横了一杠子,也许现在黎晰跟云语夕的生活照样丰富多彩。如果不是黎晰一直恨着云语夕的遮遮掩掩,也许当年能解释清楚的话今天的事情永不可能再现。我陪着他一直到傍晚时分驱车离开了机场,云语夕他们这个时间也到了滨城。他这样做也许是对她最后的陪伴跟道别,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对她还是有着一份特别的情感。只是被岁月所吞噬,被恨意所蒙蔽吧。车停在闹市区,黎晰说让我陪他喝一杯。有太久太久他不曾喝醉过,可是就在今夜他喝的烂醉如泥。只不过是几瓶啤酒罢了,所谓的真相再次伤透了他的心。午夜时分把他扛回了家,听着他酒醉的呢喃。我的心好像被撕开了一角,盯着他的脸泪水像决堤一样泛滥着。可是我无能为力,只能静静的守护着他。一轮弯月挂半空照进客厅,黎晰终于不再呢喃沉沉睡去。不知远在滨城即将离开的她,是否也在怀念着躺在我家里的男人呢?我对着弯月望着遥不可及的天空,无论是谁都没法逃避情伤!黎晰的手机里进来了一条信息,我没有勇气打开。那是属于他跟她的最打不打的秘密,也许是道别的话语。时间刚好六点,也许是她在去机场的路上再次跟他的挚爱道别。只可惜她挂念的人喝的酩酊大醉,也许一直到她目的地黎晰都不可能及时的回复。但愿她在远方能忘记不愉快的人和事!我带着豆豆去跑步,凉风围绕着我。一圈下来就碰到了腾平跟年静戴着耳机,我跟着他俩一起挥洒着汗水。太阳渐渐冒出地平线,就像初生的婴儿温暖的照耀着大地。我望着远方出神。他俩在继续着,我已经筋疲力尽只能坐在草地上休息。看来他俩和好了,既然相爱又何必去在意那些附加条件呢。一晚上没有休息这会儿有些虚脱,不知黎晰醒了没有?黎晰也许是太久没有好好的休息的缘故一直睡到傍晚跟我一起醒了。他醒来一直盯着手机发呆,也许是云语夕的道别吧。我的手机响起说是有一包裹让我下楼签收,也许是杨萱给我的礼物?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我也猜不出里面会是什么东西。我剪开了包装一个很精致的盒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打开盖子里面都是一些很久以前的东西。厚厚一塔照片跟一些流水账单,还有一封写给我的信件。黎晰有些茫然的盯着这些早已发黄的照片不停的翻着。“看来她还是念着你们曾经的旧情,也许有事情不是她愿意的。”
我看着她唯一一次写给我的信:冉冉,当你收到这份信的时候我早已离开了江城。请原谅我对你隐瞒了太多的事情,是我太贪财出卖了你我之间的难能可贵的情。这些照片我一直放在家里,经常回想起幼年的时光。冉冉,如果人生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做下这等错事。可是,这辈子我已经不能回头了。你珍重,但是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儿子晨晨。我把信塞进了盒子里塞进了抽屉里,靠在沙发边上眼前浮现的都是我们小时候的影子。我努力的睁开眼,黎晰正在看着我。“过去的事情放下吧,她也得到了惩罚。一个人在异乡飘荡,也是不容易的。”
他说的对,可是我一时间没法放下也许是我的执念太深了。江浩然彻底的从我的视线里撤退了,有时候我甚至都在想他是否还会回来。我忽然想起杨萱说古邵丽已经找到了房产的收据,也许在不久的某天我就该睡在大街上。黎晰在看电视,我还是想把储物间再收拾一下。总感觉不踏实,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吸引着我一样。我我整理到一半的时候累的实在不想动,靠在凳子上想念着儿子,不知他过的可好?清晨,夏云来了一通电话说四天后开庭。终于等来了再次庭审,这一天的心情既沉重又有着欢欣雀跃感。十点我刚准备让黎晰帮我把剩下的东西整理一下,谁知江露不知为何突然要跟黎晰见面。“会不会是圈套?你别忘记四天后就是判决的日子。你不能去……”我挡在门口不让他出去。“你跟我一起去,看在江浩然的面子上就见她一面不会有事的。”
我忐忑不安的到了门口不远处的茶厅里,我拽拽黎晰的手臂让他不要多话。江露早坐在靠窗户边上的雅座里,她一定看到了我们刚才的动作。“有事就说我很忙的。”
黎晰直接了当,江露的脸色有些浮肿精神不太好。可是她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游荡着,我回盯着她没有开口。“舒冉你如果念在浩然曾经是你的丈夫的份上,你也不该这样对待我们。他也是你曾经的公公,你怎么能如此的狠心?”
我瞳孔不断的收缩着。“她是我的丈夫不假,但是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你们的是我公婆。你们对我怎么样彼此都很清楚,你不要总是把浩然放在嘴皮上假惺惺。你的丈夫把浩然囚禁的时候,你在哪里?不要在这个时候对我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博得我的同情。”
江露身子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眯着眼睛盯着我,我没再开口。“江太太,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黎晰抬腿就走,却被江露拉住。“黎晰先生,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情这件事跟我的儿子浩然没有任何关系。请你放过他,给他一个安之所行吗?”
黎晰甩开了江露。“你没有资格,永远都没有。”
黎晰把我趁机拽出了茶厅,靠在车边盯着我。“你跟江浩然是曾经的夫妻?”
黎晰很难消化这个从天而降的消息。“是,都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你还想知道什么?问吧?”
既然都已经掏出来暴晒在阳光下,再遮遮掩掩还能挽回些什么吗?我盯着黎晰阴晴不定的神色,他还是介意我过去的一切。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我想希望的,一切都不是按着我的预期而发展的。他眼里的情绪我没法明白,他的沉默代表着他的愤怒跟无形的委屈。他嘴角动了动,紧握的手慢慢放松了下来。“我没有资格去过问你的过去,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他突然说出的话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过了好几秒都没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算了,我去一趟律所。”
他背对着我犹豫了一下车子就滑了出去。我一直盯着车子混入车流中,他始终没法解开心结,也许这次庭审之后我也该带着儿子离开了。“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已的爱人为别人生过孩子,结过婚。就算他再爱你,他也会觉得很恶心。尤其是像黎晰这样高傲的男人,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而非你不可呢?”
我不知道江露在我身后站了多久,但是她说的没错。听上去很不中听,却是事实。我慢慢转身。“你注定是个失败者,搅和了你儿子的婚姻。让你江家的骨血流落在外,如果你的父亲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我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马路回了家。也许黎晰在某些时候,觉得我是一个特别脏的人。我跟他吵架的一幕幕重新显现在眼前,的确如江露所说我在他的心里不堪一击。我找到车钥匙抱着豆豆去了温俊熙的孤儿院,老远就看到温俊熙在门口身边围绕着一些顽皮的孩子。一阵阵脆生生的声音把我拉回到了幼年的时光,我眼前飞过的都是自已孤独的影子。知道温俊熙的出现,我的生活才有了颜色。原来这个世界上还能有长的如此好看的男生,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他占满了我的整个童年及高中生涯,每当有漂亮的女生靠近他时。我会张牙舞爪的挡在他面前,向她们宣誓着这个男人是我的。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我。属于我的只有回忆跟伤痛,眼前的男人会属于跟我无关的女人。脸颊上的疼痛让我猛然间醒来,我捂着脸颊才看清温俊熙放大的笑脸印在我的瞳孔中。“想什么呢?我叫你了那么多声你都没回应。”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身边围绕着一双双纯真的眼睛。其中一些孩子咧着换牙还没长出新牙齿的嘴巴朝我笑,我答应他们下次来的时候给他们带礼物。“这些孩子中过几天有过生日的,就给他们送蛋糕,既简单又实惠。”
他的笑永远如阳光般的温暖。“好啊,四天后庭审结束我来给你的小朋友过生日。”
我回望着他。“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你今天有心事?你不要瞒着我,我能感觉到的。冉冉,你把多余的负担抛出去,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值得你去做的。不管任何时候我都希望你是开心的,这起案子结束后,好好的去散散心。”
他边走边揉着我长发。“听你的,我今天不想回去了。能在你这里借助一晚吗?家里空空的我感觉无所适从。”
他笑着说没问题,我站在夕阳落尽的地方对着天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