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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怀抱眼前,心念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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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抱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公主抱!虽说在岳青阳心中,怀里的这个她也不能完全算作为女人吧。只是这个一向冰冷、暴力与坚强并存的家伙,从头到尾没有一声呼痛也就罢了,还没有一丝不适的别扭与反抗,甚至在短短时间里,面部表情丰富极了。有难得的柔和,又有哀伤,有喜悦,又有落寞,而最后,都归为清冷。她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为何能深沉到如此深不见底?二人各怀心思,到岳青阳家门前。就在岳青阳将雲薇轻轻放下,然后继续一只手搀着她,一只手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之时,雲薇终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心底询问之音脱口而出:“你是谁?”

其实,雲薇只是感慨。近在咫尺的你是谁?十五年前那个孩子的放大版,真的是你么?她知道,是的!是他!可除了在感慨中问一句,她还能做什么?然而岳青阳并不知道雲薇这短短一瞬里的百转千回,只当今晚遇到突发意外后的她很是不在状态!“张雲薇,你确定你只是崴脚?没有伤到其他地方?”

雲薇不理会他的讽刺调侃,而是盯着他,呆呆地复问:“你是谁?”

这下,岳青阳是真有些担心了,没理由这么强悍的一个女人,淋了不几分钟雨,就烧糊涂了啊?“张大小姐,我是岳青阳!要不咱们还是直接去医院吧?”

岳青阳!听到这三个字,雲薇一哆嗦,回到了现实。是啊,他是岳尉的儿子,父亲曾经的假想敌的儿子!这一刻,在身心俱疲的压力下,雲薇听到了自己心中那个悲凉的声音:“没错,你是岳青阳!只是,你永远不知道我是谁了!”

十五年前,缘分让他们相见,并在一起看了人生中第一场日出;十五年后,缘分让他们再次相见,并在一起看了人生中第二场日出!只可惜,岁月无情,相见不识。即便依然认识,也不再是本身想要的认识。游离在思绪之外的雲薇,终于在岳青阳担忧的眼神、毒舌的调侃中回到了现实。她微微撤步,挑眉,惯有的清冷再现:“我当然知道你是岳青阳!只不过,跟我以前认识的有些不一样!”

雲薇的一语双关,岳青阳自是只听出了表面之意。只见他一手叉腰,也微微撤步,看着衣衫湿透却风骨不减的雲薇,先扫了眼她的脚,又看了眼她留有蛇咬伤口的手指,一声无奈哼笑:“张雲薇,你都浑身落汤、遍体鳞伤了,还管我是不是你之前认识的岳青阳?真不知道你这个女人的脑回路是不是比常人要迂回!”

“有本事你剖开看看?”

雲薇轻扬下巴。看着自己将她逼回熟悉的高冷范儿,岳青阳心中有一丝小小的成就感,且没由地觉得,她这副明明很狼狈却依然不失风骨的倔强模样,也不失为可爱,遂邪邪一笑:“剖开看看,就先免了,等你脚康复了,再交次手,倒是可以考虑!”

说罢,青阳不理会雲薇赏给他的白眼,自顾自地开门,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在递给雲薇一杯热水后,他匆忙上楼,只丢下一句:“喝点热水,我先去取药箱和冰袋。”

闻言,雲薇还未喝水,心就已经先于身体暖和了。看着青阳急切离开的背影,她忍不住道:“你衣服湿了,先去换衣服,再取那些东西吧,不碍事。”

说完,雲薇的脸色泛红、心跳加快,她赶紧端起水杯,放到唇边,故作淡定以掩饰心虚。岳青阳回头,微愣,而后点点头,继续上楼,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想到自己上一次如此听话点头,貌似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禁失笑。他在心里承认,刚才那一瞬,雲薇的声音虽清冷,却窝心而温暖。已经许久没有被人关心过,且越发自认不需要别人关心的岳青阳,突然觉得,也许家里多一个人能关心自己,哪怕只是简单、看似没有温度的一句话,也是好的。用眼角扫到岳青阳的身影消失,雲薇迅速放下杯子,长呼了口气。她将略显凌乱的长发,尽量用五指好好梳理了一番,虽不至于是女为悦己者容的矫情,但至少要让自己不至于显得太狼狈。又一次在他家里,二人湿身相见!与十五年前何其相似!想到这儿,雲薇的心砰砰直跳!她止不住去想:她会不会如十五年前一样,有机会再穿一次他的衣服呢?那会儿两人的衣服大小相差不多,但现在应该至少相差两个码了!意识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雲薇一个深呼吸,拼命按捺下这颗慌乱的心,然后顾不上查看脚伤究竟有多严重,便打量起岳青阳的房间来。黑白色调、简约风装饰、低调奢华的家具,倒是像极了他身上通透、疏远的气质。屋内的一应物件,大到家庭影院的设备,小到书桌上的摞放的几本书,都整齐有致,一尘不染,倒是个爱干净的家伙!而最有意思的是,诺大的客厅竟然和书房打通,成为开放式的书房。一般人都喜欢自家的书房相对独立和安静,可他却……哎,看来他一如当年,孤独清冷。客厅也好,书房也罢,于他而言,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安静、一样的独立。那他说的那位陪他看电影的人呢?就忍心放任他如此孤单?想到这儿,雲薇心中酸与痛并存。来不及打量和思考更多,脚步声响起,岳青阳回来了。雲薇寻声抬头望去,只见岳青阳换了一件浅灰色的宽领休闲服、一条深蓝色牛仔裤,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拎着一个小药箱和冰袋。他背在身后的手里,会是他的衣服么?等等,他肩颈处露出来的异物是什么?随着岳青阳越来越近,雲薇终于看清,那是膏药,一阵内疚心痛油然而生。不用问,那定是昨晚自己任性的一腿下劈所致!刚想张口询问他肩伤情况,岳青阳却先于她开口,并从背着的右手里递过来一个吹风机和一张毛巾:“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你就暂且吹干擦净,将就将就吧!我来给你的脚冰敷,然后再上药包扎!”

穿他衣服的剧情虽没有如十五年前一般重现,雲薇心中有淡淡的失落,可似被他的声音蛊惑,她仍毫不犹豫地接过吹风机。然而,在看到他干脆地打开药箱,取出绷带、某常见运动损伤喷雾剂,又利落地拿起两个靠垫摞放在沙发上,示意她脱掉袜子、伸出脚放在靠垫上后,雲薇一个激灵,这才赶紧将吹风扔在沙发上,摆手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便伸手够冰袋,打算自行处理。也不能怪雲薇敏感而矫情,着实是因为她不敢想象之后亲昵的接触,毕竟现在不是十五年前!而且雲薇并不确定在岳青阳心中,那样的一次偶遇,那样的一段经历,是否真的会对他,如同对自己一样重要。如果是,那说出来,岂不是用感情绑架他去原谅父亲?如果不是,那……就太悲哀了。然而,岳青阳并不知道雲薇的复杂心理活动,只当她是独立惯了,有些气急,重重拍掉她伸过来取冰袋的手,岳青阳漂亮的眉毛紧蹙,并轻抽嘴角:“我自是知道你会处理。深山里,你刚被蛇咬过,都能自行处理,你还有什么不能的?只不过,你毕竟是在我家门前伤的,算是我的地盘,我的责任。所以你给我老实坐着,脱掉袜子,把脚伸过来。”

这话多少有些别扭,但每次见到倔强的她,岳青阳就不由地生气,连带着理由也牵强了。此话一出,雲薇没有阻挡,她安静地脱掉袜子,长腿往沙发上一搭,左脚放在岳青阳为她铺好的靠垫上,等待某人要为他做的急性损伤急救处理。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也罢,今晚就卸下坚强与独立的面具,任性一次,享受被人照顾,也是好的!更何况,是他!接下来,雲薇插上吹风机,吹着淋湿的衣衫、头发,任由面前的人处理她的脚。只见他有条不乱、轻柔细致地先检查,简单测试后,找准受损点,将冰袋敷于其上,并一直以手固定冰袋,且时不时看一眼雲薇的反应,以防冰袋寒冷点过于渗透而冻着她。可或许是因为吹风机的暖风,或许是因为湿衣渐干,或许是这样冰冷的青阳却给了她温暖的感觉,雲薇竟不觉冰袋之凉,反而觉得从身到心,满满的,都是暖。十分钟后,青阳取下冰袋,并用绷带对雲薇的踝关节进行8字形包扎。看着他熟练的动作,雲薇心里满怀安慰,因为这套急救办法,还是自己十五年前为他实施时,手把手教他:“软组织挫伤的急救很简单:制动、冷敷、加压包扎、抬高患肢!”

看来,他记得很清楚。只是不知道,他所清楚记得的,除了这些技能方法,是否还有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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