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事实上,从第一次二人发生关系开始算起,保持这样的性伴侣关系也有五年了。但过于激烈的战况以及这留下来的一室绮丽,仍是让她有些害羞。可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的岳尉,却完全不复颠鸾倒凤时的热情与真挚。激情中的他,身体虽然勇猛,但内心看上去却似乎很脆弱,而现在,他再次恢复深沉,且在盯着杨明芳看了一瞬之后,眼中有隐隐的失落,以及些许的遗憾。良久,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抱歉,昨晚喝多了,过于孟浪!你回家好好休息吧!”
说罢,岳尉独自下床、沐浴,接着把自己关进书房,再不去管杨明芳的去留,更不会管杨明芳的心理动荡。杨明芳的心里能不动荡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她最初因为愧疚,而带着某个特有的目的接触岳尉,想伺机查到证据,为她曾经对不起的人报仇,为她心中那抹永恒的悔痛买单。可时间真的是可怕的东西,感情更是恐怖之物,她在做了五年的替身过程中,不仅发现自己没有找对仇人,甚至还爱上了这个从头到尾,除了身体,别的都不属于她的男人。如此,这样的面具继续带下去,真的有意义么?答案,杨明芳仍在纠结,未能确定。看着岳尉矫健却落寞的离去背影,杨明芳在心中一阵哀叹。在他们的关系里,她从来都没有主动权,是以昨晚让她出现,她便第一时间赶到,现在让她回去休息,她便必须离开。如若连听话都做不到,那即便有着这张脸,恐怕也再难留下吧……只是,想到这张脸,改变了她命运轨迹的这张脸,据说是十分酷似那人的脸,究竟带给她的是幸福,还是悲哀?没有答案,杨明芳只能不自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发完呆,轻轻下床,缓缓捡起遗落在卧室各个角落的衣服碎片,简单收拾后,默默离开。……周六一整天,岳尉都独自呆在书房里,激情后反噬的空虚让他更加痛苦,他如往常一般,在日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心声与眷恋,接着便默默地对着一张照片和一些日记本发呆。直到夜幕降临,他才走出屋,来到后花园,开始一脸柔和地认真打理起那片百合花圃。而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也将自己关在家里独自度过了漫长的一天,那便是他的儿子,岳青阳。虽然已经下达了加快调查步伐的命令,但调查总是要花时间的,更何况是跨国的调查。因此,等了一整天,岳青阳也没有等到他想要的调查结果,受彷徨和失落心情压抑的他,到了凌晨也仍是无眠。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失眠至凌晨的时候,会收到一份特别的惊喜。至于说这份惊喜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就不得不先说说雲薇在被青阳调戏当晚的心绪波动,以及周六这天,张家宅子里的那些热闹事。话说头一晚,从被青阳调戏的胡同里逃回家后,雲薇躲过了爷爷对她面色有异的追问,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却始终辗转难眠。最后,她几乎与青阳在同一时间,冲进自己的浴室,泼了一个凉水澡,以让自己那颗起伏不定的心,稍作冷静。试问,雲薇的心,能不混乱么?看着青阳有家似无家,外表强悍内心却孤单的样子,她真的很想抛开一切,好好陪伴他;听着青阳对过往的那些眷恋,固执地要找到Dorothy,并求一个没底的答案,她真的很想大声开口,告诉他真相;感受着青阳靠近的气息,霸道却不失温柔,醉人且更是迷人,她真的很想解除脑中的理性警报,只跟着感性的心声,跌入他的世界。然而这些,雲薇都只是“很想”,却没有做到。因为她的心里,除了有这诸多的“很想”,更有强烈的“害怕”。青阳的确是忘不了Dorothy,可她害怕青阳对Dorothy的眷恋,只是孩子心性的单纯美好,只是感激之外无从可寻的回忆发酵;青阳也的确是在有意无意地靠近,甚至撩拨现如今的自己,可她害怕这样的靠近,只是出于好奇,这样的撩拨,也仅仅是带着征服欲望的霸道天性使然;青阳甚至开始对自己和Dorothy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可她害怕如果她贸然说出真相,会彻底打碎青阳对于一直以来记忆中温暖小公主的定义,即便他能接受现在的自己,她也害怕自己还没有足够强大到,能以张忠和杨晴女儿的身份,去面对青阳那痴心的父亲和怨念的母亲。想到这儿,站在镜子前,只齐胸裹着一张浴巾的雲薇,顾不上湿润的长发还在滴水,也无心擦干换衣,只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发白的脸,呆若木鸡地抬手抚上嘴角,努力上扯以做微笑状。可盯着镜子里笑得比哭还难看的人,怎么看都像是后妈皇后,而不像当年那个温暖爱笑的小公主,她终是苦笑一声,然后放弃,无奈转身离开或许,再坚强的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再果敢的人,也都有犹豫不决的时候。当局者迷,是个连众多聪明人都逃不掉的怪圈。这,在一向都独立果敢的雲薇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因为只要涉及青阳的问题,她就会混乱,就会纠结,就会固执,也就会让自己打心底里变成一个瞻前顾后、不知所措的小女人。如是,雲薇把自己蒙在被窝里,纠结、苦闷、自我博弈了不知道多久,才在浑浑噩噩中,迷迷糊糊地睡去。大抵是因为太晚才睡着,头一天心里的波动也不小,一向习惯了早起的雲薇,第二天竟是在日上三竿的时候,被楼下的热闹所吵醒的。当雲薇睁开沉重眼皮的时候,依稀听到楼下传来的多人嬉笑声,便知道应该是来了不少客人,正当她开始疑惑爷爷竟然没有派人来叫她起床的时候,雲奇已经扯着大嗓门,渐渐靠近了。“姐姐,你醒了吗?我可以进来么?”
未见其人,只通过先闻其声,也能知道这小妮子今天的状态不错。也对,自打她跟了闻天之后,就没见她有什么不好过。如是想着,雲薇一边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一边应道:“进来吧!”
下一秒,雲奇便已风风火火地冲进房间,直跳到床上,坐到雲薇面前:“姐姐!真是难得一见,你居然有晚起的时候!”
看着青春洋溢的雲奇,穿着一条紧身连衣超短裙,凹凸有致,呈现出轻熟女的婀娜气质,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又透着小孩子气,煞是可爱。雲薇几多疲惫的心,也顿时舒缓不少,她伸手轻揉着雲奇的脑袋,打趣道:“比我晚起更难得一见的是:咱家老爷子,竟没有以家法或军规来棒打我起床。”
闻言,雲奇噗嗤一乐,遂一副消息灵通者的样子,凑到雲薇面前:“姐姐,爷爷一向偏爱你,人尽皆知。刚才他还在感慨,说你昨晚回家时的状态极不对劲儿,似有些恍惚,又有些无奈,应该是近来太累所致。所以他才吩咐,谁也不能来打扰你!”
看着贩卖军情的俏皮小妹,听着她转述的爷爷贴心关爱之话,雲薇心情大好,忍不住继续打趣:“那也拦不住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小姐冲上来啊!”
“我……我想你嘛!”
雲奇眼神微乱,虽不似假话,但也绝不是全部真话。“哦?只因如此?”
雲薇斜着嘴角,一声宠溺的哼笑。“那个,就是……姐姐,我都多久没和你一起睡过啦?”
说着,雲奇也不直接回应质问,而是自顾自地往雲薇被窝里钻。雲薇微微一笑,由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当然,更没有错过她脸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丫头,如今你除了有自己的被窝,还有闻天的被窝,哪里还用钻姐姐我的被窝?”
雲薇第一次如此直接调侃小妹的私生活,不得不说,这种聊姐妹闺房话题之趣,很是特别。“姐姐,讨厌!不一样啦!更何况,谁知道他的被窝,将来是谁的!”
说着,雲奇嘟着嘴,手上不由自主地攥着被子。一向开放的她,脸上竟多了两分娇羞与不甘,这倒让雲薇有所好奇。“你单独跑上来找我,定是有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要跟我讲,对不对?还有,穿着超短裙在闻天面前晃悠的你,却因为被窝二字就面带娇羞,又是几个意思?”
雲薇毫不客气地一语点破,雲奇小丫头,自然很快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