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后，又遗憾地失去最珍贵的青春。临别言，不乞求获得谅解，但愿你真能有属于自己幸福的生活。张忠”就在杨明芳读信的间歇，雲薇关掉话筒，长呼一气，并偏头沉默地看着青阳，不知道说什么好。“会有用么？”

最终还是岳青阳先开口。“嗯。而且，这也算是父亲的遗愿之一，我答应过他的，终是做到了。这下，他可以彻底安心了。”

“他会知道的，对么？”

“嗯，会的。他说过他会和母亲一起，在天上看着我幸福，那他也一定会看到，我现在做的这件事。”

“好！”

稍稍一顿，青阳又补充了一句：“是会看到我们现在在做的这件事！”

雲薇轻轻一笑，略带无奈却甜蜜道：“是是是！他们一定会为你的宽容、大度、识大体、顾大局而点赞的！OK？”

青阳不再多言，只微微仰头并翘起嘴角。雲薇也重新戴上了话筒，因为主屋里的杨明芳，已经在反反复复将信读了三遍后，颤抖着手放下信，并一边流泪一边喃喃道：“不……不……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太善良了……一切都是算计……一切都是……你……你居然还一直放心不下，愧疚至死……甚至还会担心我的幸福……我……对不起……对不起……”嘟哝了半响，杨明芳猛地抬起头，冲着前方空气扬声道：“不是这样的……屋主……其实是……”话未完，却被屋主老太太笃定地接话：“其实一切都是阴谋，你不过是里面最重要的一颗棋子罢了！因为你的美貌，酷似张忠夫人的模样，你被选中！因为你的迷失，为前途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你被利用！只是，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想到，十字路口处一个大胆的选择，会引发后来的一切！”

不知道这声音到底来自哪里，但杨明芳只随着这言之确凿的话，止不住地点头。“是……是……什么不瞒不过您……”在老太太的一段盖棺定论之语后，杨明芳的情绪反倒稳定不少，她擦干眼泪，调整着呼吸，思绪也回到多年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各种经历一一道来。“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一切，要从七年前说起。七年之前的这个时候，杨明芳就如现在的孙玲一般，刚从高校毕业不久。她带着既往优秀的头衔，怀揣着梦想、抱负与激情，考上了公务员，并被分配到S市政府人事处。一路走来，她本本分分地做事，踏踏实实地做人，以为勤劳认真就一定能得到赏识，坚持不懈就会有所发展。可如是坚持了大半年后，她在部门里依然像空气一般，同事之前谈不上有多么激烈的办公室斗争，却也彼此疏远，上司永远只当她是端茶递水、打印复印的小妹，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指导，更别说带教。渐渐地，杨明芳一颗积极向上的心，被冷水泼得越发寒凉。她觉得怀才不遇，她感慨世道不公，她埋怨政府部门的不作为，却又舍不得抛弃这份有一定保障的稳定工作。久而久之，她开始变得表面看似如常，内心却越来越浮躁。直到六年前，四月的某一天，杨明芳的上司，原S市市委人事处处长雷生找到了她。“雷处，您找我？”

杨明芳一进雷生的办公室，便见他坐在办公桌侧面的沙发上，手里正捣鼓着精致的茶具，优雅地泡茶。“小杨，来，坐！”

雷生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沙发，示意杨明芳坐到他旁边。“没事，我站着就好，您有什么吩咐么？”

在此之前，杨明芳从未见过上司的此般休闲状态，更别提和上司并肩坐在沙发上了，是以有些忐忑的她，并不敢当即应下。杨明芳的拒绝，并没有让雷生生气，他继续拍了拍沙发，一脸柔和道：“坐下吧！现在没有外人，我要好好跟你谈谈。”

雷生看上去和蔼万分，可一脸谜之笑容，让杨明芳稍有不安，但不愿忤逆上司，她缓缓走过去，听话地坐到沙发上。沏好茶，斟上两杯，雷生自顾自地闻香，品了一口，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另一杯递到杨明芳面前：“小杨，试一试。”

杨明芳心下一惊，部门最大的领导给自己泡茶？这是怎么了？但茶已经递到自己面前，她只好硬着头皮，诚惶诚恐地接过，一饮而尽。这般生涩、心急却又透着单纯的样子，全数落在雷生的眼里，却相当满意，他不着痕迹地点点头，脸上的谜之笑意更甚。“雷处，您找我……”心中疑惑更深的杨明芳，忍不住继续询问。“怎么这般着急？你到处里也近一年了，一直没有好好和你谈谈。今天正好得空，关心关心年轻同志罢了。”

“谢谢雷处！您工作如此繁忙，还能抽空与我沟通，我很感激。”

杨明芳的确有些激动，毕竟能和上司如此轻松惬意状态下的谈话，似让她已经烦躁不安的工作状态得以些许缓解。当时的她，哪里知道，一切都只是交易的开始罢了。“嗯。小杨，我看过你的履历，很优秀。来处里工作的这段时间，也很认真，是个难得的好同志。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政府部门不比企业，若是这么墨守陈规地熬年头，何时才能出头？我不相信，你是一个没有追求的年轻人。”

雷生挑挑眉，开始渐入正题。虽然他看上去一脸正气，但这一番明显还有后话的暗示，却让杨明芳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上司究竟想说什么，但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难道是潜规则？可不应该啊，就算看上了她的美貌，想要潜规则她，也不至于把自己晾了快一年，才准备下手吧？于是，杨明芳半真半假地疑惑道：“雷处……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那么聪明，不应该不懂。我是在告诉你，如果想要有所发展，光靠你这一年这般默默无闻地勤勤恳恳，是不够的。”

说罢，雷生又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并补充道：“这茶好么？”

“好。”

杨明芳不假思索。她虽对茶没有特别研究，但从色泽、香味，以及雷生的表情，都能看出，这茶一定是好茶。“有眼光。这茶在市面上已经炒到五千块一两了。”

杨明芳哑言。她想过这是好茶，但没想到竟然如此贵，而自己刚才竟还狼吞虎咽地豪饮，当真是土包子极了，一种羞辱感油然而生，杨明芳半低下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自己的裙摆。如此的表情，落在雷生眼里，甚是满意，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内心深处有所有追求，但又未完全开化，可以利用的棋子，也不枉他先前特意将她晾在一边，现在又拨动她浮躁、无安全感的心弦。“小杨，人，生而不平等。有的人含着金钥匙出生，脚下的路注定比别人好走；更多的人，则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去缩小这样的不平等。”

雷生满含深意地看着杨明芳，若不是因为他本就带着目的，当真是一副上级指导下级人生发展之路的美好画面。“嗯，雷处，我懂！我虽然资质有限，但我一直知道要不断努力的道理，我也从未停止过努力的步伐！”

雷生轻蔑地一笑，就好像刚听了多幼稚可笑的笑话似的。然后，他再斟了一杯茶，递给杨明芳：“傻瓜方式的努力，是徒劳。努力得越久，只会离目标越远，心中的失望越大！就像办公室里，你们口中的周姐，她在这里工作三十年了，依然只是一个小科员。所以，你要记住，选对方向、找准方法，才能事半功倍！”

方向？方法？事半功倍？听到这样一些词，喝着茶的杨明芳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热血沸腾，刚才的某些担忧，也渐渐被某一幅美好的前途希望画面所代替。“雷处，您的意思是？有方法？”

“当然！眼下就有一个好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敢不敢把握住！”

杨明芳一愣，果然有事！只是，到底是什么？谈话至此，雷生没有任何越矩的举动或是暗示，那他说的机会到底是什么？杨明芳心乱如麻，咬着唇，皱着眉，不明所以地微微点头。见状，雷生忽得一笑，他知道，这只忐忑的鱼儿终是要上钩了。他抬眼，将杨明芳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眼，眼中却不带任何情欲地开口道：“小杨，你没有男朋友？也还没经历过男女之事吧？”

杨明芳皱眉更深，疑惑地摇摇头。雷生却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办了。女人嘛，有些事情总是要经历的。只是，如果你按照我的意思，把你的第一次交付于我指定的那个人，就一次。而后，我不能保证更多，但可以许你一份前途。当然，如果你需要钱，我也可以再加一笔钱。”

严肃地说完，雷生又开始风轻云淡地喝茶，好似刚才一本正经地说出那些暗含邪恶之话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可他身边的杨明芳，却终于不淡定了。她想，她大概明白了这个所谓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