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现在恨我没关系，但是我还是会在这里照顾你，你好了，我就会离开。”

“之前都是我的错，真的很对不起，明明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还是利用了你”“以后，你要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都只管给我打电话，我欠你的，你不用客气。”

他一句一句慢慢说着，不知道他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在戳着自己的心窝子。杜舟余脸色很难看，心里舍不得，可是，很多事情，很多人，不是说你舍不得就能够得到的，就像是很多事情，不是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挽回的。贺汀听得心里发堵，她只是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眼里有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汹涌钻出了眼眶，然后滑落在了被单上，晕成了一副水墨画。杜舟余说的这些话，让她心里难受。“我上个月的时候，遇见了严冬。”

她在杜舟余说完后，小声说了一句。小声的原因，是担心男人听出来她哭过的声音。杜舟余一惊，就听见贺汀继续说：“他告诉了我一件秘密。当初贺明珠出事，是你做的。我很意外，你为什么要做那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破坏程季渊和贺明珠的感情，对他来说，应该不算是什么好事吧？“报复而已。”

他说，“你现在也知道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了，所以报复。”

他觉得很累，很疲惫，做完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竟然都能够觉得有些累。贺汀闭了眼睛，“她惹到你了吗？”

“她让你不高兴。”

这话，从杜舟余的嘴里脱口而出。男人好像猛然间反应过来，纠正说，“她之前对我出言不逊，所以出手教训了她。”

贺汀没有说话，她不是傻瓜。她不说话，杜舟余就变得有些焦急，他甚至都站了起来，走到了贺汀面前，“我，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气，我真的是因为看不惯她，所以才”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被子上那一团深色的印记。“你哭了？”

他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了。贺汀是哭了，杜舟余是多么骄傲的人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卑，让她心里真的觉得很难受。被识破了，贺汀也不装了，她吸了吸自己的鼻子，一双眼睛已经变得红彤彤的，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好像已经手足无措的男人，轻轻问，“杜舟余，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这话，像是一道闪电那样，将杜舟余的心底照得透亮。他苦笑，要是没有喜欢，　他心肠那么硬，是不可能只是因为愧疚，就对她这么上心的。她是他的命，这还不是喜欢么？“那你呢？”

他反问。贺汀只是看着他，两人对视着，然后又不约而同移开了目光。要是她不爱的话，现在可能就不会这么痛苦吧，贺汀心想。大家都失去了说爱的最好的年纪，现在说出来，还会有人相信吗？杜舟余有些失魂落魄，“还记得我去年跟你说过的话吗？我想要在圣诞节的那天向你求婚。我是认真的，贺汀，我爱你。”

他说完，就静静地走了出去，留下了贺汀一个人在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失神地看着天花板，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走廊外面有一个男人，在抱头痛哭。永失所爱，这是杜舟余现在的感觉。心头好像最重要的东西被人偷走了，心悸，心慌，心痛。贺汀再次见到杜舟余的时候，男人的神态都已经恢复了正常，没有情绪失控，在人前，依旧是优雅有礼，令人着迷。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好像生活变得平淡。从前相爱的两个人，在病房里好像成为了朋友。话不多，但是贺汀醒来的时候，总是会发现男人的身影。有的时候，她不经意回头，就能够看见杜舟余专注的目光，他专注的对象，是她。被发现后，那男人又会赶紧移开自己的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每当这个时候，贺汀的心里，就像是被泡在了盐水中，被扎得发疼。出院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了，贺汀不由有些恼恨今天过年的时间那么早，以往几年都是二月份，今年倒是提前了。这让她的头发都还没有长出来，难道要光着一个脑袋瓜子去过年，贺汀想想，心里都是灰蒙蒙的。出院的那天，是个大晴天。何瑾男和赵小清都来了，但是，贺汀没有看见杜舟余。“出院了你就直接跟我回首都，我给你找了个大师，让他给你算上一卦，我看你最近真的是倒霉透顶，可是要好好去去你身上这晦气！”

何瑾男一边给她收拾东西，一边说。“这是什么？”

她突然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还是一只礼盒。贺汀从何瑾男的手里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张卡片。“贺汀：恭喜出院”，只有六个字，没有署名，也没有多余的话，但是，这字迹，不想要叫人认出来都难。杜舟余的字很好看，有风骨，有气势，难得的在现在的社会，还有这么漂亮的硬笔书法。她曾经都还羡慕过。盒子里面是一顶小巧的漂亮的大红色的毛线帽子，样式不算是很特别，但是能够把整颗脑袋都遮住，不会让人看出什么异常。不得不说，这一次杜舟余是很用心的。其实，跟杜舟余在一起的日子，这个男人没有什么事情是不用心的。他总是能顾面面俱到，让人不会觉得一丝一毫的尴尬。他不是没用心的，就算是别有用心的接近，但是，在这段感情中，贺汀不质疑他是真的付出了很多。或许，比她都要多。只是，恐怕是因为自己忍受不了那样不堪的接近，这才那么生气吧？一直都以为会是这辈子的幸福，结果一瞬间的事实告诉你这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她是真的不能接受啊！贺汀伸手抚摸着这透软的毛线，心里的情绪，很复杂。“这帽子挺漂亮啊！”

赵小清附和了一句。“我也觉得这颜色不错，咱们小汀这么白，适合这颜色！”

何瑾男说。贺汀没有出声，只是紧紧拽着那帽子。她身上都还穿着病号服，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外面风大，我看就带上吧？”

赵小清问。贺汀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她想起来之前杜舟余说，要是等她康复了，她不想要见到他，他自己就会避开，他会走得远远地，不打扰她。可是现在，她又想他了怎么办？想他想得现在想哭。贺汀愣怔的看着病房的大门，那里，空无一人。赵小清见她不说话，模样呆傻的，伸手就将那帽子拿了起来，不由分说，就带在了她的脑门上。“走吧。”

她说。今晚她们住赵小清家里，何瑾男想要把贺汀带回首都，可是现在贺汀都没有给她半点反应。在车上的时候，赵小清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上的女子，开口谁：“你那车我给你停在地下车库里的，开你的那车我出庭，我实在是不好意思。然后房子的钱我已经给你打卡上了，你看见没？”

贺汀点头，“不过怎么那么多？”

她当初挂网上的时候，算是很贱卖了，当初买成接近五百万，都还是因为她是付了全款，挂网上买她都只卖了当初买房的价格，这里面的装修什么的，都没有算钱。可是，贺汀的账户里，是多了八百多万的。赵小清笑了笑，“你那房子挂起就有人给我打电话了，开始我还纳闷是谁卖房子写的我的手机号，结果你后来给我发邮件，我才知道。想买的人很多，那自然是就是价高者得了，所以啊，你那房子，值！”

贺汀哑然失笑，她可是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想要尽快出手。至于卖给了谁，她倒是不在乎。不过八百多万，这个价格，买她的房子，她其实觉得那人的脑子是有泡的。虽然这前前后后她花了差不多就有那么多的钱，但是，怎么说她也是住了那么久了。她微微觉得不是很值，不过她赚了就行了。“我买了明天早上的飞机票，两张。”

何瑾男开口说。贺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这是同意了？何瑾男心里有些觉得怪异，她以为贺汀是要找什么借口留下来的。毕竟，在她看来，贺汀对那个叫做杜舟余的男人还有情。可现在贺汀这模样，她还真的是不知道了。贺汀现在心里很复杂，她一方面告诉自己要离开杜舟余，可是，另一方面，却是再说留下来。她很怀疑，自己在遇见了杜舟余之后，真的还能找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句话，是有点道理的。她都已经从心底认定了杜舟余是最好的男人，那她，还能遇见比他更好的吗？而杜舟余，现在倒在公寓的沙发里，他今天从医院出来就直接到了自己的新买的小高层。他将门窗都关得很严实，唯恐放走了这里一丝一毫的气息。八百多万的房子，他只想要留住这里的空气和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