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了惊骇之色。李斯，身为帝国身份最为尊贵的人，居然背着皇帝不知不觉间在咸阳宫各处宫室中都藏下了暗子。虽然都不是重要的职位，都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但是，关键时候却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而这些暗子，都是通过一处勾栏中被李斯搜罗而来。原本，这些人都是被培训成娈童亦或是女色送给各方贵人的，李斯将这些已经稍懂人事的孩童救了出来，同时掌控着他们的家人。如今整个咸阳乃至秦国最大的勾栏，居然背后有李斯的影子。“去将外面等候的几位大人请进来！你领着侍卫现在就去将勾栏查封。一个人都不准跑了，记得有反抗者，尽皆诛杀。”

嬴政看着铜案上记着李琦供词的竹简，眼中闪过杀机闪烁。“那个李琦，要用好了。带到灞宫去！明曰带他到灞上大营，看看那里面还有谁是没有被灭口的同伙。还有冲击南门卫所的刺客，一个人也都不让他们跑了。如今严密封锁咸阳，你去看看他们那有没有收获。如果抓到人，你立刻去接手。该怎么做，不用朕教你了。”

顿弱看着眼前的嬴政迟疑了一下，问道：“陛下，丞相该如何处置？”

嬴政的眼神之中闪烁一丝寒光，但见顿弱那真挚的目光，心神一软道：“派人看着，决不能让他们离开。”

“嗨！”

待顿弱离开，嬴政坐在宫内眼神微眯。李斯，究竟在今夜的事情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但他知道，这幕大戏还没有散去。稍作休整，缓步走了出来。“臣等参见陛下！”

一直在大堂外焦急等候的李斯、郑国、尉缭以及冯去疾四人快步走入大堂，对端坐在大堂上的嬴政躬身一礼道。“嗯，诸位爱卿不必多礼！”

嬴政抬起头，从堂下四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躬身行礼的李斯身上。“今夜之事，朕无大碍，诸位爱卿不必担忧，早点回去歇息吧！”

大堂之下的几人听到嬴政的话同时一怔。皇帝的表现太奇怪了！谁都不会认为发生这样的事情，皇帝还能继续忍下去。所有人都做好了朝中要死掉一批人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皇帝进入偏殿不过一个多时辰，态度竟然变得截然相反。尤其，死的不单单是丽妃，还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不过，朕问诸位爱卿一个问题，朕到底还有没有秘密，诸位爱卿谁能回答朕？”

没等李斯等人说话，嬴政幽幽的声音自大堂之上传来。嘴上说着，嬴政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堂下躬身而立的李斯。嬴政很清楚，如今这大堂之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只有自己和李斯两个人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堂下四个大秦重臣听到嬴政的话齐齐脸色大变。显然，那个被抓的刺客已经说出一些东西。尉缭和冯去疾两人是没有想到，这咸阳城内还真的有人敢瞒着嬴政暗中搞鬼。李斯则是真正的惊骇了。之所以动用李琦，正是因为知道他是知道最少的人，但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看了他。李斯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皇帝在说出这句话之后，那森冷的眼神一直盯在自己身上。此刻李斯第一次感觉到了骑虎难下。“臣等不察！罪该万死！”

郑国和尉缭、冯去疾三人齐齐躬身请罪道。李斯没有动。他很清楚，今天将会是这数十年来他最最危机的时刻。他已经一脚踏入了深渊，整个李氏一族的命运也就在今夜。李斯如今已经有点后悔今夜之事了。但是，此刻已经没有后悔药给他吃了。尉缭曾经告诉过他的那句话“这大秦，终究是陛下的大秦！”

蓦然浮现在李斯的脑海中。“老臣罪该万死。”

李斯终于动了，五体投地的匍匐于地，叩首道。此刻李斯的动作，让本来已经因为震惊无比的尉缭和冯去疾再次陷入深深的惊骇之中，骇然的看着伏地请罪的李斯，久久无语。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如今李斯最好的写照。嬴政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高兴，还是该怒骂，还是该大发雷霆。但是有一点他很肯定，看到跪伏在地请罪的李斯，这一刻，嬴政的心第一次在今夜真正的平静了下来。其实从扶苏被废掉的那一刻，嬴政就知道李斯和自己之间是真的走到了尽头。但他也深信父皇离世前说的一句话，那就是将帅可废，江山不可亡。李斯的那些手段在嬴政看来不过是小儿手段，在自己强悍的实力面前，不过是找死罢了。嬴政如今只想知道，李斯究竟在今夜的一系列事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又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