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所有人都参加的聚会，陆离选了一家南丛出名的老字号饭店，马癞子牛肉。据说这家饭店的创始于1870年，主营回民饮食，除此之外还有后来闻名巴蜀的川北凉粉。现在培训班的人，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一共十四人，为了热闹，大家都挤在一张十人的桌子上。因为时间已经比较晚，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夜生活，店里并没有多少人，饭店差不多所有人都围着他们转，很快菜都上桌了。虽然明天还要上课，可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大家高兴，又有凯瑟琳这个女酒鬼在，酒喝得并不少。年青的，除了陆离和凯瑟琳，差不多都喝醉了，几个老的也是二晕晕的，大声地说着话。大家都是老师，所谈内容自然离不开学生，谈得最高兴的，还属孙光元，而所谈内容自然是陆离。“老师们，不是我孙光元吹牛皮，陆离这个学生是真正的天才呀。我今天看了，不管是大问题小问题，难的问题简单的问题，他都答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旁，张培立奉承道：“那是老师你教的好，来，我敬老师一杯，祝老师这一次培养出一个全国物理第一名。”

孙光元对此话很是受用，尽管有些晕了了，仍然仰起头，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坐在他旁边的，也是两位老资格教师，一位是李修文，另一位就是林蓉蓉的父亲林东生。李修文性格随和，见着孙光元满脸辉煌，倒也没有说什么，可林东生不同，他与孙光元有些不对路。这个年代的老师，混吃混喝的并不多，能进到南丛一中的，更是百里挑一的顶尖人物。他一直都很反感孙光元，特别是对于他这个特级教师的称号尤为反感，并坚持认为，孙光元的成就，完全是因为他喜欢抢占时间。这个年代并没有晚自习。孙光元就是这其中的超级积极分子，不但自己的课拖，别人上课时，一到了下午下课，他就站在门口，一个劲地朝里面的老师招手。原来在单位，顾着大家的面子，也为了响应领导团结的号召，他是有苦说不出，一直压在心里。可现在不同了，大家都是在外面混饭吃，凭的就是一个真本事，他并不认为自己比孙光元差多少。“老孙呀。”

他似醉似醒地说道：“关于你这个学生陆离，我有一个问题，也不知道当不当问？”

孙光元红光满面，正是高兴的时候，哈哈笑道：“老林呀，咱们在一中时就经常搭班，现在到了这里又搭班，这是真缘份，有什么问题，你问就行。”

林东生却不再看孙光元，而是转头直直地看着陆离道：“陆老师，你也叫陆离吧？”

陆离看着他那双不大的眼睛，感觉像螺旋线一样深邃，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他突然想起来，他的这个双重身份，不只朱一民和唐大勇这两个兄弟知道他的真实长相，林蓉蓉也知道。这个老头不会也已经知道，要借酒找事吧？陆离看了一眼朱一民，意思是让他制止一下他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可这小子跟凯瑟琳说的正欢，完全看不见。“陆老师，我问你呢？”

林东生强调道。“哦，是的，我也叫陆离，这事我给孙老师说过的，这都是巧合，巧合，呵呵。”

林东生也是呵呵一笑，“陆老师解释那么多做什么，这个我也知道，你是临水的，他是月池的吗，你们完全不搭嘎。”

陆离一下子轻松了，估摸着老头子虽然脾气怪，可还是要给朱一民这个未来女婿面子的。“对，对，对，不搭嘎的。”

林东生突然眼睛一眯，道：“那么问题来了，我听我家蓉蓉说，你们县好像也有个高三学生，也叫陆离吧？　”“你说什么？”

孙光元一听这话，立时来了兴趣，问道：“陆老师，真有这么回事？这也太巧了吧。　”靠，朱一民，你这个大嘴巴，还保证呢，狗屁！陆离一下子意识到，可能这个老头和谢芳、李修文相比，所知道的更多，已经知道他其实是一个高三学生。想到这里，陆离一下子笑不出来了，这一桌子人，可都是名师高手呀，个个见多识广。他可不认为，他们能像朱一民和唐大勇一样单纯，凭着他的几句忽悠，就把他当成一个不世的神童。到时，被人质疑、身败名裂估计还是轻的，说不定还得被某某科研组织抓去，像是青蛙一样给解剖了。重生有风险，做事需谨慎呀。陆离心中悔恨不已，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这个，我是从镇上中学来的，也不太清楚。哦，你问朱老师，他是工读生，又结交的广，见过的人多，说不定知道一些情况。”

一面说着，一面用肘用力撞了一下朱一民，以报这泄密之仇。朱一民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你们说什么？”

林东生板着脸道：“朱老师，孙老师问你，你们县是不是也有个学生叫陆离，而且数学，特别特别的好。”

他说这话时，把数学二字说得特别重。朱一民哦了一声，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陆离，感觉是像在求饶，又像是在安抚。陆离也来不及多想，急忙看了一眼林东生，意思是先摆平他。朱一民这才道：“林老师，是蓉蓉记错了，我说的这个学生其实就是孙老师班上的陆离。”

“哦，是吗？”

发出这个疑问的，不只是朱光元和林东生，还有包括李修文在内的所有数学老师。只不过不同的，他们并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齐齐看向了朱一民，贪婪而讨好，疑惑而期盼。这其中原因就要从培训班的培训制度说起。众所周知，物理、化学、生物三门的知识内容相对来说是要少，故称为小三门。数学、语文、外语三门的知识内容则是越来越多，又称为大三门。再加上培训班的老师严重紧缺，学生补课需求又不一样，为了协调各科内容，也为了长期有效地补下去。所以，培训班现行的晚上培训科目中，大三门是每晚上都有，小三门则要分单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