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了一种悲观的念头，或许，玉霓霓就像《红楼梦》里写的，只是他生命里的水中月，镜中花，原本就是自己人生路上的风景，是用来欣赏的，不是用来拥有的。贾宝玉和楚黛玉不能在一起，楚黛玉还把眼泪还了他，把心交给了他，可自己呢？四年的等待，换来的，就是玉霓霓要给自己介绍一个女孩做恋爱对象。秦跃飞也知道陈小淘的确是个好女孩，他的心里甚至对她也有小小的喜欢，可是，他心里很确定。他心里的爱，只给了玉霓霓。到此时此刻，还没有人能分享。头头玩游戏正玩得带劲儿，见秦跃飞进来，招呼一声“跃飞叔叔好。”

然后，就又继续操纵他的鼠标，让它加速运动。秦跃飞好大一会儿，才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然后，来到头头身边，抚摸着他的头说道：“毛，该吃饭了。玩游戏，要适度，玩一会儿，放松放松可以，这个，不能玩得太久，有了网瘾就麻烦了。其实也不只是上网，什么事，都不能上瘾，其实暗恋也能上瘾，一旦上了瘾，就陷进去了，想退都退不出来，想逃也逃不了，心都会疼的……”与其说秦跃飞是在给头头讲道理，不如说他是在讲给他自己。他心里知道，自己对玉霓霓的暗恋，早就上了瘾，明明爱着，却不能说，明明爱着，却没机会被接纳，这伤，好弄人……“跃飞，你是不是要跟头头一起玩游戏，玩游戏肚子就能填饱，也不打算出来吃饭了？”

看秦跃飞叫头头吃饭，进到卧室里好久都不出来，玉霓霓在餐厅里喊道。“嗯，我们马上出去了。”

秦跃飞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彻底地长舒了一口气，帮头头关上电脑，拉着他的手一起出去。玉霓霓、秦跃飞、陈小淘、末末，再加上头头，五个人围坐在饭桌旁，要一起尽情享受一桌丰盛的晚宴。三个女性，加上一个孩子，都喝雪碧和橙汁。秦跃飞一个人，喝酒。玉霓霓这个晚上的话很多，一会儿夸奖秦跃飞，一会儿夸奖陈小淘。秦跃飞却在大多数的时间里都在保持沉末。一直在那里自顾自地倒酒喝。只是，每次玉霓霓话里话外，一想把秦跃飞和陈小淘往一块拉，秦跃飞马上就会开口说两句，把那个话头给岔开。他这一次的表现，完全不像他平时的风格，什么事都顺着玉霓霓，什么话题都是围绕着玉霓霓的意思讲。这一次，他甚至总在玉霓霓的话讲到关键处时，有意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给打乱一下。弄得玉霓霓时不时看他一眼，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瞅着秦跃飞一杯接一杯就是喝白酒，玉霓霓想拦住他，“跃飞，你平时没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没怎么喝过酒的。今儿是在咱自己家，我也不是不让你喝，可是，你不能多喝。这个酒，还是点到为止得好。”

秦跃飞的心里本来就不痛快，没喝几杯就已经喝高了，脸涨得红红的，领带也拉得松了，他听玉霓霓这样说，就笑笑说道：“今儿不是高兴吗？高兴了，你就让我多喝点。你不是当姐的吗，当姐了，就不可能当老婆，这种事，也就做老婆的才会跟男人较劲儿，你这当姐的，还是别管我，让我喝，喝痛快了。人家小淘都没说什么，你也就别拦着啦。可别让我说你霓霓姐这酒不管够。”

平时秦跃飞说话一直那么有分寸，又会体贴人，这一次突然换了风格，让玉霓霓还真有点不适应。她见劝了几次都劝不动秦跃飞，只能讪讪地说：“跃飞，你今天是不是高兴过头了，想在小淘面前表现得另类点，结果发力过猛了？怎么状态这么亢奋？就好像受到什么委屈似的。你要实在想喝，那就喝个痛快，大不了今晚上就在这睡，别回去了，连小淘也一起住下，咱这房子，也能安排得下。”

“在这住？当然不行。要真住下，不是弄得咱们的关系都说不清了。本来清清白白的，弄得跟有什么事似的。”

“这孩子，看来是真喝多了。连不清白这样的混账话都出来了。看来，今天，我这顿饭，安排得跃飞吃得不开心了……”玉霓霓说着，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低下了头。“霓霓姐，你别这样。跃飞哥可能是不希望我一起过来，他肯定是冲我呢……”陈小淘虽然大大咧咧，可她在秦跃飞身上，却是心思细腻、敏感。见秦跃飞一直半阴半阳的，已经猜出了其中的八九分原因。陈小淘的话，让秦跃飞知道她有点生气了。而更让秦跃飞难以平静下来的，是他把玉霓霓给挤兑了几次，真见玉霓霓心里不痛快，说起话来都有点可怜巴巴了，又心疼起来。明明是因为在乎才争的，才犟的。现在，倒让玉霓霓心伤了。秦跃飞心里一下子更疼了。他的舌头有点打不过弯来了，眼神也是直愣愣的，可他觉得自己的心，还清醒得很。借着酒劲儿，他要跟玉霓霓解释，他想让她知道，他不是故意那样气她的，他更不想让她伤心，只要她高兴，他秦跃飞做什么都可以。玉是，秦跃飞急急地说道：“霓霓姐，你也别绕了，你今儿晚上安排我跟小淘来，又是弄吃又是弄喝，还一个劲儿地给我们上刷子，你的意思，我全知道，你是想让我跟小淘在一起，是吧……你别难过，也别着急，我秦跃飞不犟了，也不和你斗嘴了，只要你霓霓姐开心，我怎么着都行，你让我跟陈小淘谈恋爱，我就跟她谈；你让我跟她结婚，我保准将来就娶她；就是你说，你们俩一起生个头头一样的小男孩吧，我也会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