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餐厅里面有一个小型舞台，有乐队现场演奏活跃餐厅里的气氛，一首热血沸腾的《最初的梦想》惹得大家感慨万千。他们当年的高中毕业典礼上，礼堂里面就是播的这首歌。年少时，他们满怀梦想，现如今，又有几个还怀抱着当初的梦想继续追逐，又有几个实现了当初的梦想，而又有几个，早就在现实的打磨下，一次又一次地改变了当初的梦想。顾小由大概就是与梦想有缘无分的人吧。毕业之后如愿进入了外小，如愿地当上了小学老师，可就一个学期，她就与小学老师的身份挥别了。她的梦想实现过，可梦想并不青睐她。不情愿地嫁到了魏家，不情愿地调到了军校，不情愿地走上了一条她从未想过的人生道路，从来都没人在乎她的想法和感受，在魏家德高望重的名声之下，她的个人感受就成了虚无。听着那激昂的旋律，她忽然很心疼自己，也很羡慕年少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杨杨看她微湿的双眼，而眉毛下面隐隐约约有一道小伤口，他关切地问道：“你眉毛上怎么了？”

“磕伤，不碍事。”

“小由，你心情不好？”

顾小由表情一僵，立刻回过神来，“没有的事，你别乱猜。”

杨杨用一种“你的眼睛骗不了我”的眼神盯着她看，看得她心虚，她只好解释一句，“我只是想起了念书的时候，有点儿感慨而已。”

杨杨又说：“前几天我去了母校看了几位老师，王老师大着肚子已经二胎了，丁老师还是老样子，喜欢捧着茶杯，赵老师跳槽去当公务员了没见着，变化最大的是朱老师，发福了，胖得我差点没认出来。”

小由听他说着，脑海里纷纷浮现出几位老师的模样来，“你真有心，我都没回去看过他们。”

以前是不敢回母校，怕到了熟悉的地方想起以前的人和事，后来是真的没想到要回去看看，时间久了，感情也就淡了，以前执着的事情，好像也变得无所谓了。“他们身体都好吗？”

“恩，身体都好，他们还问起你了，说一看到我就想到你。呵呵，以前咱俩真是天天呆在一起啊，连开家长会都是你爸替我去的。”

顾小由抿嘴而笑，“你还说，每次你都考得比我好，我爸拿了成绩单一对比，总是骂我，明明是一样在上课学习的，怎么你就是比我要好呢？”

忆往昔，他们朝夕相处了十多年，感情比亲兄妹还要好，这种打小就有的感情，不是分开了几年就能减淡的。谈着，小由渐渐地放下了心防，笑容也多了起来。“我看你老公挺严肃的，原来是一位军官啊。”

“嗯，他平时就那样，没表情就显得特别严肃，也很少笑。”

“我看出来了，他很紧张你。”

顾小由笑笑，“他对我确实挺好的，对我要求不多，也很会照顾我，只要他在家，基本上不需要我做什么，吃饱睡好就行。”

杨杨的眼中含着几分嫉妒，他苦涩地笑了一下，“唉，我就不应该提他，我这是在自虐。”

有些话，说出来远比不说出来要畅快，杨杨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小由反而释怀了，“你喜欢提。”

杨杨叹着气笑，“那既然已经提了，我就不妨再问一句，小由，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小由看着他，明亮的双眼透着欣喜的目光，她笑着说：“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聚餐结束，男生负责送女生回家，杨杨就承担起了送小由和佳佳回家的重任。路上，杨杨开着车，小由佳佳都坐在后座，佳佳无聊，问道：“杨，要过年了，你在哪过年？”

一想，又觉得不对，“哦，我差点忘了，你们英国人过的是圣诞。”

杨杨一边开着车，一边说：“虽然我们家搬去了英国，但骨子里的思想还是中国人的思想，我们家过的是传统的春节，特别是我奶奶过去之后，端午中秋年年过。”

说着，他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小由，说：“我已经订了明天的机票，刚好赶回去过除夕。”

小由：“那祝你一路顺风。”

杨杨点头，“谢谢，新年快乐，两位美丽的小姐。”

佳佳真是受不了他们俩之间的客套，幸好她很快就到家了，“这里停车就行了，杨杨，你要安全地把小由送到家听到没？”

“必须的。”

佳佳下了车，小由还是坐在后座，没有要上来的意思，杨杨忍不住问：“你不坐前面来？”

“坐前面去干什么？”

“方便讲话嘛，也有利于开车。”

杨杨看她还是不动，只好下了车亲自请，“坐前面去吧，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再坚持下去，就是她的矫情做作了，于是，她依言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外面真的很冷，显示屏上显示的室外气温，已经是零下九度，就她这换座位的功夫，她都感觉得到这寒风的厉害。开车之前，杨杨问：“小由，你现在还是一到八点就上床睡觉吗？”

顾小由摇摇头，“没有了，上班之后就慢慢睡得晚了。”

“工作很忙？”

“工作倒还好，是我想继续修炼自己，那总得付出一些努力，以及睡眠时间。”

杨杨看了看时间，把着方向盘说：“现在还早，修炼自己也不差这一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

杨杨慢慢地踩下了油门，打转方向盘，调头而去。那是一个他们两人都十分熟悉的地方，是离家不远的一个大超市，门口摆着两排抓娃娃机，是他们以前经常来的地方。杨杨：“回来之后路过这里好多次，每次都很想过来玩一玩，但每次就我一个人，我一个大男人过去抓娃娃也太丢脸了，今天刚好有这个机会。”

原本，顾小由是想拒绝的，“可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去玩，也很丢脸啊。”

车已经停下，杨杨瞅着超市门口的娃娃机，怂恿着说：“你就陪我丢脸一回呗，反正现在人少。”

顾小由调皮地一笑，“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也好久没玩了，手痒。”

什么叫一拍即合，大概就是他们这种默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