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客户？”

诗雅一愣，用客户形容病人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但周承安出了名的不按牌理出牌，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倒也不稀奇。“对了，周医生，恕我冒昧，你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成嫌疑犯了呢？”

这事儿她一直没搞懂，从报道发出来到现在几天过去了，一般人不是都该努力找出各种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才对吗，怎么偏偏他跟个没事人似的，照常上下班，而且院长居然没有找他麻烦？周承安无所谓地喝了一口咖啡，轻描淡写地说：“倪晴有个记者朋友，两个人关系好的如同亲姐妹，记者最擅长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死的也能说成活的，我变成最大的嫌疑人这一点也不奇怪。”

“可你那么照顾宋美妍……”“那又怎样，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若要对宋美妍下手，我这个主治医生简直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

诗雅安静了下来，周承安不愧是周承安，即使是这样的处境，他都能一派安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那周医生……你认为宋美妍的死真的是有人刻意做了手脚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着，期间偷瞟了好几眼周承安，周承安的侧脸好看地几乎令她痴迷。“我不知道。”

他淡漠地说出了那四个字。“不是说……她的尸检报告里检验出了类似于安眠药之类的药物吗？”

周承安猝然看向诗雅，诗雅被周承安的目光吓了一跳，脸色蓦地变得惨白，磕磕碰碰地说：“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你怎么知道宋美妍的尸检报告检测出了一些成分不明的药物？”

“呃……院里都在传啊，所以这件事传的人心惶惶的，大家都怕一个不小心麻烦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来，所以说话做事都比以前谨慎了很多。”

“是吗？”

周承安若有所思地敲击着桌面，“宋美妍那会儿有法医给做过尸检？”

“啊？好像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大家都这么说。”

诗雅低着头，双手在瓶身上摩挲着，心事重重的样子，周承安喝完最后一口咖啡，问她：“宋美妍死的那晚你在院里吗？”

“不在。”

几乎是第一时间，在周承安话音刚落之后，诗雅极力地否认了。周承安眉眼舒缓了一些，嘴角勾了勾，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真可惜，倪晴一直跟我说，如果那晚诗雅在，她妈妈就不会出事了，说你每个晚上都会去看她妈妈好几次。”

他语气里透露出来的叹息令诗雅心里狠狠一揪。“好了，你去忙吧，出来了这么长时间陪我废话，谢谢你。”

诗雅呆呆地望着周承安，今晚的周承安与她平时认识的周承安简直判若两人，她不禁想，哪个才是真正的周承安呢？他口里三两句都不离倪晴，应该很喜欢她吧？诗雅转身走出几步，又狠狠捏了捏拳头，回头问他：“周医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承安仍坐在那里，对她微微颔首。“你很喜欢倪晴吧？喜欢到爱屋及乌，所以才会对倪晴的母亲那么关心？”

“就算不是倪晴，我也会对宋美妍关心，因为她是我的病人，我还有基本的职业道德。”

诗雅顿足了一下，明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周承安的脸，却又觉得说再多都是多余的，她走出便利店，身后的目光仿佛时刻跟着自己，但在吸收到新鲜空气之后，终于觉得松了口气。她不否认自己对于周承安的那份仰慕，可在面对他的时候又紧张地小心谨慎，想起倪晴在他面前的自若和任性，所以大概也只有那样的女孩子才能站在周承安身边吧。周承安回去办公室的路上路过宋美妍曾经的病房，下意识地往里看了看，宋美妍从前是一人病房，所以里面除了她的东西之外没有别人的痕迹，房间至今空着，玻璃窗仍旧是破的，出事之后就没人来修理过，他走到床边，打开抽屉，抽屉里乱七八糟地塞满了一堆，大多是倪晴买来给宋美妍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周承安随意翻了翻，正要关抽屉，忽然动作一顿。抽屉最角落不显眼的位置，一个类似于电子一样的东西黏在抽屉壁上。周承安用力把它扯下来，仔细看了很久，眉心越蹙越紧。夜渐渐深了下来，他在漆黑的病房里，伫立成了雕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