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茧儿捧起一只靴子，用手摸摸内衬：“真的是很柔软很精致啊，喂要不要一起买？旁边的小羊皮短靴很适合你，卖两双可以打八折——不是说好半个钟头么？要不是给你见义勇为的机会，我早对他翻脸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你明明也看见了，作派恶心，讲的话也变态，巴拉巴拉不让你崩溃不算完，你居然把我丢在这种人的最近攻击范围内五十分钟之久！”

华琴顺势摸了摸小羊皮短靴鞋口的皮草：“这还是你的风格好不好？为了个八折不惜哄我买双配不出衣服的鞋子——唉，其实你我是一个毛病，天下太后也都是一个品位……不独你家的难伺候……”“女人总要有件貂皮大衣，也总要有双配大衣的靴子才不亏待自己啊。要不等下去恒隆，我陪你挑挑。你可以有固定风格，但偶尔也要给大家点眼前一亮的惊喜吧——这么说，你今天也来相亲？”

白茧儿一听就听出了华琴的幽怨，心情大好，跃跃欲试。女人就是这样的，特别是要好的几个女朋友一起逛街，叽叽喳喳说话可以几条轨道并行，品评商品，大谈八卦。华琴撇嘴，“算了吧，为了双靴子去买貂皮大衣，买了大衣你又拉我去买香奈儿手提包，为了配合整体造型你又拉我去做头发。你乐在把我的卡刷爆的过程。”

她清清嗓子，如此这般讲了自己被迫来相亲的遭遇，包括刚才那名相亲男口中的红木家具和字画……两颗脑袋簇在展示新款秋冬靴的小格子前，窃窃私语，不时爆发出嗤笑。正八卦到HIGH处，有人在格子对面，隔着一只靴子打招呼：“嗨，小白。”

白茧儿最不耐烦别人称她“小白”，条件反射地纠正，“叫白白。”

一抬头，看见来人就和气了不少。是个温柔清秀的女孩，淡黄色针织衫外套，下面一条咖啡色调拼布棉长裙，背着一只棉布单肩包，包上贴缝了一个可爱的苏姑娘图案。一身手工精品啊。“思思，是我表妹。听家里人说的，具体是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就扯不出来了，一表三千里嘛。她只小我六个月。”

白茧儿向华琴介绍方尽思，最后一句附加说明让华琴差点笑出来。又介绍华琴，“我常跟你说的那个朋友，阿琴。”

“思思表妹好，也出来逛街啊？”

华琴自来熟地客气。“哦，不是的。我出来吃饭。”

方尽思冲华琴笑，很甜，有两个小梨涡。“是不是八楼那家自助餐厅啊？”

华琴石破惊天神来之笔。方尽思想也不想就答：“是啊，你怎么知道？”

华琴和白茧儿迅速交换了眼色。不会吧？这么巧？又是那只饭桶约的？巧不巧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们一齐说：“那你就快去吧，别让人家等了。”

方尽思也迷糊，以为眼前两人也就是闺蜜相约出来逛街八卦，对眼神的暗涌木知木觉，对白茧儿的浓妆艳抹满身风尘也轻轻放过，就乖乖地说：“那我去啦，下次一次出来吃饭哦阿琴。”

“啧啧，看看她那身打扮，温柔端庄淑女风。”

白茧儿端起手臂。“难道不对么？”

“哪都没有不对啊。外套是三股四十八支超细的真丝羊绒，用六个月织成。长裙由七十二块小碎花布组成，她自己用咖啡染了色调，完全手工拼接，一针一线用了一个半月。那只包就更厉害了，你不知道贴布缝有多考手艺，包上的压线居然没有动用缝纫机……总之全身都是她最得意的作品。”

“真是死心塌地要叩开新生活之门的态度啊。”

“小红帽自己送上大灰狼的门……”“我们是拯救小红帽的猎人。”

两人唧唧歪歪走向收银台。白茧儿还是舍不得那双翻毛靴子，即使华琴不肯配合买短靴，享受不到八折她还是买了。另外还在华琴的建议下买了条换季打折的波斯米亚风格连衣长裙，一副黑超墨镜，跑到洗手间统统换上身，又把盘起的头发放下来，抓抓乱，瞬时拥有了一头大波浪。两名衣着风格风马牛不相及的奇女子再度踏入了自助餐厅。“我们还是找人，麻烦陪我们进去下。”

华琴抓住了刚才那位服务生小弟。可怜的小弟都没机会发出一句质询就被拖走了，不是他陪她们去找人，是她们架着他当入场门票啊。“两位小姐，请不要打扰我们工作……”小弟非常幽怨。华琴顺手抄起一只汤勺堵住了小弟的嘴。白茧儿眼尖，发现坐在方才自己位子上的女孩，正外头聆听饭桶侃侃而谈的悍然就是方尽思，她甩出几张钞票：“我们是来消费的，不用找了。”

为了方便偷听偷看，她们相当大胆地在附近不超过一米距离的一张桌子上坐定，两张桌子都贴墙，之间有一道半柱体形状的墙面装饰，脖子稍稍伸长就能看到那边的情形，脖子一缩又可以把自己藏起来。现场直播的音质效果也不错，得益于相亲男精力充沛，说话中气十足。“没想到现在还有会打毛衣的女孩子，真是温柔贤惠啊——这只包，在S城里能做出这只包的女孩子我看十个也不会有。我喜欢苏格兰格子毛衣哦。”

相亲男自以为很有风情地挤挤眼。白茧儿对华琴作了个恶心欲吐的表情，脸部被遮掉一半表情效果也打了对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