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洗澡，又抿了半瓶红酒，把手机闹钟音量调至最大，躲进她的房间睡觉了。金惜早等不了柳妍从浴室出来，也不洗了，被子一拉，躺了下去。桑仲夏坐在客厅里画画，客厅里只有老式机械座钟的走秒声陪着她。她把两只脚都放在椅子面上，一只手抱着膝盖，一只手操作绘图板，画着画着，整个下巴都抵在膝盖上，压得下巴很痛。她又画到凌晨，在画里继续寻找她的祯祯，用画笔穿越黑夜，走进各种各样的地方看有没有祯祯。天亮了，柳妍被闹钟吵醒，睡意浓重，头痛欲裂，她几乎想把手机丢进抽水马桶。她带着一肚子起床气翘起来，想到昨天晚上撞见的事情，有心怀疑这是个梦，不过要只是做梦，她们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呢？客厅里，桑仲夏蹲在椅子上，抱着膝盖睡着了，一只手还搭在绘图板上。柳妍把她拍醒，让她去房间睡。金惜早躺在床上咳咳咳咳嗽，纠结道：“我要不要请个病假呢？昨晚着凉了。”

然后自己否决掉了，自己什么时候娇贵过，感冒咳嗽又不会死，又不会影响上班。她自己是没发现，女人进入恋爱模式后，自动变得孱弱无力，时常需要人精心照拂。“你行不行啊？我怀疑现在开车出去，被交警拦下吹酒精测试仪，肯定算酒驾。”

金惜早看柳妍的脸色。柳妍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自己憔悴的面容，尴尬的发型，用几个发卡把刘海和发梢别起来，刷牙洗脸。“后来，那家伙就没给你打电话认错？”

金惜早凑近柳妍小声问。柳妍在刷牙中摇了摇头。“你也不打算问？”

柳妍又摇了摇头。“这又算完了。”

金惜早叹息。柳妍吐掉牙膏沫子说：“我早说过不能容忍男人花心的。遇到这种事，商量也没有，直接出局。”

“万一人家只是亲戚呢？别冤枉了他。”

金惜早提柳妍设想了，“哦，也不对，是表妹，干嘛不过来打个招呼，逃什么？当时你那眼神，就是给他定好罪了，他觉得自己被错杀，马上给你解释清楚就好了。连解释都不解释，还真想就这么算了？”

“算了就算了。”

柳妍说，“不可惜的。”

金惜早挤了半边池子也开始刷牙，含含糊糊地说：“一会儿记得坐公交。”

柳妍这一天坐在办公桌前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似乎去三个闺蜜的微博转了转。马滔滔照例在发自恋的自拍，晒她囤的大牌。金惜早转发了好几条官媒新闻，尖酸评价。桑仲夏画了许多虐心的漫画，她的粉丝都在问她怎么了，后来她又没头没脑来了句，“原来是这样，我太小心眼了”，配了一张图，漫画上的女孩子捧着她的一颗豆子大小的心，心裂了条缝，她正用胶水粘。“你得到解释了？”

柳妍打电话给桑仲夏。“祯祯早上就打电话给我了。说看到我的微博，知道伤了我的心，跟我道歉。”

桑仲夏口气欢快了些。看来是得到安慰了。“他说他在哪里了么？”

“是节目的制作方安排的应酬，介绍一些圈内人给他认识。他对制作方说过他没有女朋友的，所以当场电话里也不好讲得太多，怕露馅。”

桑仲夏说。“你快要当明星女友了。”

柳妍也不知道自己的口气是什么味道。不是酸的，也不是甜的。她不嫉妒，隐隐地也有点不看好。“还早呢，才闯过初赛而已。不过据说他们很看得中他的外形气质，要捧他呢。”

桑仲夏出来的口气也莫测起来，“我还是要努力画画，才不会被他甩下。”

是啊，如果他成了明星，以后公开自己的女友，是知名绘本画家，也不算丢脸。如果有这一天的话。“你呢？”

桑仲夏问。“别说了。”

柳妍生硬地打住了这个话题。她不是不需要安慰，可是每多提一次，就是活生生地在她的自尊心上多撕一条裂口。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是高照打来的。“听说你最近时运不济，遭逢劈腿？”

柳妍立刻就要挂电话。高照早知道她有此一招，立刻喊：“等等等等，我请你吃饭。”

“我不稀罕。”

柳妍说着又要掐电话。“算我求你，陪我吃个饭，行不行。”

高照再次大喊刀下留人。柳妍犹豫了片刻，说：“那行吧。你先告诉我，是谁卖给你这个消息的。”

“你觉得谁最方便卖，就是谁。”

高照狡猾地说。他可不想得罪谁，那四个姑奶奶哪个都不好惹的。“那就是玛格丽特。”

柳妍咬牙。这不行，嘴太碎了，连室友失恋把八卦都到处宣扬，不知道她这头正痛苦着，就召集围观群众来慰问了。“你想去哪儿吃。”

高照倒没在乎柳妍的心理活动，以为他没直接说出名字来，就没他的事了。两人就会餐地点又磋商了几分钟，最后柳妍说了个地方，还是前一天晚上四人组去的馆子。“你还去那里！你神经真坚韧！”

高照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