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言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夜还深，天上甚至连一点星子都没有，空气静谧的像是要窒息一般。李书言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了衣服出门，静静地站在院中。如今已经入秋了，夜里渐渐凉了，一件单薄的披风披在身上压根没有什么作用。李书言有些贪恋这样的冰凉，至少能让脑袋清醒一些。“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李书言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这么晚了，王上不再宫里休息，怎么到这儿来了？”

李书言没有回头，语气带着些疏离。苏莫野不避嫌，她作为女子还是要为自己保留几分底线的，这样半夜私会，若是被人传了出去，名声怕是又要臭了。“我听下面的人说，你今日泡过温泉之后身子不大舒服，便来看看你。”

苏莫野道。“不劳烦王上挂心了，我身子没什么嘛大碍，只是有些累了。”

对于苏莫野的话，李书言并不相信，即便是来探望，也没有这个时候过来的，半夜三更，让人瞧了岂不误会？“已经入夜，没人看得到，你何必这样避嫌？”

苏莫野对李书言的疏离态度有些不满。“恐有损王上的清誉。”

李书言口不对心，她明明就是怕损了自己的清誉。她的名声虽然一贯不大好，但也从来没有再这方面有过被人诟病的时候，避嫌，自然是要的。苏莫野听出她的意思来，但却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这诺大的西域都归他管，有谁敢在这片土地上乱嚼他的舌根？“我不过就是来看你一眼，阿言，不必对我这么冷淡吧？”

苏莫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毕竟男女有别，若是叫人瞧见了不好。”

李书言心里对于‘阿言’这个称呼充满了不满，但碍着现在的合作关系，她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原本我是带了消息来给你的，既然你不想听便算了。”

苏莫野叹了一口气，佯装失望，抬脚就要离开。李书言却现在原地纹丝不动，有谁会大半夜的来送消息？若真的是来送消息的，不用李书言拦着，苏莫野自己也会留下。果然不出李书言所料，苏莫野刚走出去三步，见李书言竟然没有拦着他，便自己停下来问道：“你怎么不拦着我？真的不想听消息？”

李书言淡淡的笑了笑：“消息明天听也是一样的，王上请回吧。”

苏莫野看着李书言砸了咂嘴，李书言越是不想听，他还真就越想说！于是苏莫野又走了回来，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看着李书言：“我已经取得了确切的情报，夜国那边已经开始部署了，再过不久，这场仗便会打起来了。”

李书言点了点头，她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夜国虽然富庶，去而并不是什么强悍的国家，过人也大多崇文，这样的一个国家，在他国人的眼里自然是一块大肥肉。早先还有太后镇守，其他几国自然会忌惮几分，可如今凌七月这半吊子皇帝上了位，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柿子得捡软的捏，再说这凌七月压根也不是个当皇帝的料，自太后死了的这一年多来，也没见夜国强盛了多少。即便是苏莫野不出手，用不了多久，也会有其他人动手。“我来便是想问问你，这人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苏莫野问这话的时候，目光紧紧的盯着李书言，似乎是想看看李书言对凌七月还有没有半分情谊。若苏莫野在今天之前问出这句话，李书言大概还会说一句放过凌七月的话，但现在，绝无可能。她跟凌七月从小一起长大，凌七月不可能不知道家人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他竟然还是做了这样的局来骗她！李书言是绝对不会再原谅他了。李书言眼底的那一抹带着浓浓厌恶的恨意，苏莫野自然是看见了的，心里也很满意，不枉费他为了覆灭夜国做了那么多事情。“好了，你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夜深了，你早些睡吧。”

苏莫野起身，打算离开。李书言突然察觉身后有一动，眼珠子一转，便开口喊住了苏莫野：“王上，既然已经决定发兵，自然是越快越好的，夜国定然来不及防范，依我看，便定在半月之后，那时候想必夜国上下正在为凌七月的小皇子庆生，定然无暇顾及其他。”

苏莫野回头看了一眼，浅笑着点了点头：“好，就依你，到时候我一定亲自将凌七月的人头带给你。”

“多谢王上。”

李书言轻笑了一下，目送着苏莫野离开。苏莫野离开之后，李书言身后的那一道视线也消失了。李书言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心情很好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而此刻李书言隔壁的房间里，书辞正一筹莫展的坐在黑暗之中，她有些心急，借着月光写好了密信，便迫不及待的送了出去。半个月的时间，她只希望主上那边能够来得及准备。李书言站在一片昏暗之中，看清夜色中那一抹显眼的白色之后，便满意的上了床。有了书辞这个助力，他们想要拿下夜国，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害人终害己，凌七月大该也不会想到，他会死在自己亲手培养的棋子手上。隔天一早，李书言便进了宫，重新与苏莫野商量了出兵的时间，将时间定在了五日之后。苏莫野则将自己的所有计划都告诉了李书言。苏莫野善战，可这一次却没打算跟夜国硬来，他只是打算拍一队强兵在边境吸引夜国的注意，然后自己带人直捣京都，先同那使臣汇合拿下皇宫，先灭了凌七月，之后再收拾朝中的反党。如此一来，也不用耗费多少人力物力。“阿言，你觉得我的计划怎么样？”

苏莫野说完之后，挑眉问李书言。“自然是极好的。”

李书言顺口恭维道，“有了上次的传信，凌七月必定会派人带兵前往边境镇守，京中空虚，此事趁虚而入确实个不错的办法。”

苏莫野得意洋洋，刚想自夸两句，就听到李书言说：“不过，王上也莫要太过大意了，夜人虽不善战，却不一定会愚笨到如此地步，将军还是的小心才是。”

“你这是在关心我？”

苏莫野盯着李书言问道。李书言疏离道：“我只是提醒王上，莫要大意。”

苏莫野倒并未在意李书言的否认，只一因为她是害羞，不敢承认而已。李书言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便开口道：“另外，还有一事，我想求王上，还请王上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