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曦一个没忍住,“噗嗤”就笑出了声。“身体好不好跟这个有关系吗?瞧你这话说的,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沐曦哭笑不得道。宴遇白嘻嘻地笑,“这和hr招聘是一个道理,我当然要把自己的全部优点都展示出来,才能有把握让对方录取我。”
沐曦笑着摇头,反驳不是,承认也不是。有了这个话题岔开那晚的事情,走廊内的气氛轻松不少,沐曦看着对面高个子大长腿,随便一个姿势都能拍照做杂志封面的宴遇白,笑了笑,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想些有的没的。宴母和何老的关系虽然一直僵着,但和宴父的关系明显不错,二人以至中年,但单单是看宴父维护宴母的劲头,也能才想到这对夫妻感情很好——毕竟,连宴父和何老关系恶化,也是因为看不下去妻子受岳父欺负,才越来越不待见岳父。晏家在f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吃喝不愁,宴遇白从小在双亲和睦的优渥家庭长大,能养成现在的性子,实属正常。再看看自己,简直是样样比不上。家境就不用说了,父母关系也不好,尤其是那个人渣,总是欺负她妈妈。辱骂、鲜血,还有无止境的争吵,她小时候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敏感、脆弱,还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自卑和怯弱。后来成功逃离人渣,她和妈妈的生活虽然清苦,但至少安心、平静。再加上她成绩不错,长得不赖,在学校里也很受欢迎,从前的那份自卑就好似消失了一样。然而,直至她嫁入路家,才发现那份自卑从未消失,只是一直被她深埋心底。到了路家之后,这份自卑像是一颗小小的种子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土壤,疯狂般的发芽、生长,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再加上路母打压,亲戚轻视,许菀菀挑拨,她婚后过得憋屈极了。越是憋屈,她越是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并非她们眼中那么不堪。于是她努力工作、学习,试图站到和路景扬一样高的位置上,好证明她们是相配的,她并没有任何配不上路景扬的地方。那几年,沐曦别提工作多努力了,只是为了和路景扬站在一起。然而,事实却是不管她事业多么努力、多么成功,只因简简单单的一张不孕证明,她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就都成了笑话。没人在意她又升了什么职位,没人在意她接触了多么厉害的项目,他们所有人的眼中,只有那张不孕证明。一张轻飘飘的不孕证明,否定了她整个人在路家的意义。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沐曦开始怀疑自己,甚至在路母一味的摧残打压下开始怀疑路景扬,所以,在她亲眼看到路景扬和许菀菀躺在一起的画面时,除了震惊和恶心,居然还有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丝丝解脱——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拟协议、离婚,因为沐曦不想要任何财产,所以也不需要纠结于财产分割,不到一周,二人便从至亲夫妻变成了陌路人,一连三年都没有再见面。期间,沐曦也回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最后想不通不说,还空空落了一脑袋感伤。到了后来,她干脆不去想了,用充实的工作将所有时间填满,让自己根本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想。直至在遇见路景扬,沐曦都没再细究琢磨此事。可现在,看着眼前年轻、风光无限、意气风发,永远积极向上的宴遇白,她这么多年一直没想明白的时候,“啪”的一下,突然通了。她原本就是这样脆弱、敏感,但因自卑催使着,又万分要强的人,和路景扬那样家庭的人,注定走不长远。分开是必然,只不过是早或者晚罢了。就算当年没有许菀菀,就算她能生育,她也不能,甚至不甘心只做路太太,做路母眼中懂事听话,但没有自己事业和思想的路太太。想通这一点之后,沐曦没由来的轻松许多,甚至还多了几分庆幸——亏得她当时狠得下心,立刻跟路景扬离了婚,否则再发展下去,她迟早要在路母的逼迫下离婚,彻底丧失自己的事业和生活。若果真如对方期许的那样,又何来m集团?她又怎么会坐上总裁的位子?“咔哒——”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时间,沐曦和宴遇白的视线不约而同汇过去,齐齐盯着。率先走出来的是宴父,他依旧沉着脸,脸色比刚才要难看百倍。沐曦登时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何老又发脾气了?还是宴父没能低下头来道歉?不能够啊,刚才屋内安生得很,可不像是争吵的样子。正纳闷担心着,就见宴父走到宴遇白面前,拍拍他的肩,沉声道:“我还要回欧洲去,这边的事情你好好看着,别让你妈累着了。”
“还有,”他微微侧身,视线落在沐曦身上,皱了皱眉,也不知是不是沐曦的错觉,总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除了显而易见的嫌弃,还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感。“既然决定在人家的公司工作,就把自己放到普通员工的位置上,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没的,更不要总是拿自家的事情去麻烦对方!人家是你的老板,不是你的助理,没义务帮你处理这些!”
宴父重重道。宴遇白一愣,笑容有些僵,但很快就被他遮掩过去,重新扬起唇角,兄弟般地拍拍宴父的肩,“我知道了,爸,你既然时间紧张就赶紧走吧,这边我能应付。”
“嗯,万事小心,有搞不定的随时联系我。”
“知道啦,您一路顺风。”
送走宴父,宴遇白忍不住朝着沐曦挤眉弄眼笑道:“这回总算成了!”
原本还满是担心的沐曦,在看到宴父头也不回地离开后,一颗悬着的心也稍稍落了回来,如今再听宴遇白也如此肯定,不由跟着笑起来,“是啊,这下好了,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这就要走?”
方才还笑着的宴遇白登时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