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入村有好几天了,但江小瓷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在这后山后面有这样一个开阔而明朗的地方,而且地面干将杂草极少,一看就是常期有人打理的样子,因为这儿还有一所小木屋,结构倒是很平凡普通,一眼望去像是山里猎户临时所住的一般。然则这些都不是让江小瓷惊讶的点,让她惊奇的是此刻的木屋前空地上满满当当跪了一地的村民,他们个个虔诚拜服,满眼期望神色。在木屋前,一个穿着光鲜华丽,双手戴着铃铛的中年婆子正像只没有知觉的花蝴蝶般胡乱弄舞着,嘴里还念念有辞。江小瓷忍不住低喃:“我去,这么些天了终于见着个能开口说话的人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村里头一个村民都见不着了,原来都在这里。可是他们为什么这样信奉这神婆,这神婆又是在干什么?跳大神?还是齐北慕说得对,这村子古怪得很。江小瓷小心翼翼躲在石壁草丛后观察着,只见随着那神婆乱舞一通,有浓郁香味扑鼻而来,江小瓷忍不住好奇,这神婆为什么身上这样香?莫非,这是这个村子的什么习俗,定时就要举行的一次祭祀什么的?可是看着那神婆微翻着眼皮,嘴里念得不知是什么东西,跳得也乱七八糟,江小瓷知道这肯定是糊弄人的。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拆穿这神婆的时候,只见那神婆停止了跳舞,身后的木屋门开了,神婆让到一边,所有村民们都露出了欣喜之色。村民们鱼贯而入进了木屋,接着便又都欢喜鼓舞的捧着一株绿叶植物出来,江小瓷注意到所有从屋里领了那不知名草出来的村民都笑得快乐而惊喜,满脸都写着开心两个字,这是他们没法开口说话,若是能开口说话,此刻木屋前一定喧声鼎沸,热闹异常。“什么东西啊这么宝贝?”
江小瓷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疑惑,便是识草断物如她也并认识那植物,所以应该不是什么草药。但眼见这些领了植物便要离开的村民,江小瓷意识到自己再不离开就要被发现行踪了,这才转身赶紧回去了。江小瓷一路小跑着回了屋去,将事情原原本本向那二人一说,萧八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能背着我们俩一个人去采药,多危险啊。”
江小瓷:“……现在说的是这件事吗?”
齐北慕打断二人的争执,目光看向门外,二人随之看去,只见那位收留他们的大爷此刻也兴高采烈的捧着那株江小瓷说过的植物回家来了,他看上去整个人比之前还要开心,像是得了天大的宝贝一般,捧着株草谁也不看的回他自己的屋去了。江小瓷见他进屋了,才说:“怎么样,我没说谎吧。”
齐北慕皱了下眉:“角鸢草。”
“老师,你认识那东西?”
萧八忙凑过去。“那是异域地带才能成活的稀有植物,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有,小瓷你刚才说你见到了一个会说话的神婆?”
在一个哑巴村居然有一个能开口说话的人,就让人觉得很异类了。江小瓷点头,齐北慕站起身:“那植物绝非平常人所能得到,看来这个村庄我们是有必要查一查了。”
“你,你打算怎么查?”
江小瓷看着他。齐北慕反看向江小瓷:“你一向鬼主意多,人也精灵,怎么,这会儿没主意了?”
“……”江小瓷清了清嗓音,“我,我可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不过呢,看在你这样依赖我的份上,我就给你指条明路吧,俗话说,这擒贼先擒王,我认为那个神婆最是奇怪,我们应该从她身上下手。”
“噗——”萧八嘴里一口茶水喷了江小瓷满脸,憋嘴说,“小瓷,傻子都知道该这么做。”
江小瓷嫌弃的扯了萧八的衣服给自己擦脸,当然也止不住跟萧八互相埋汰起来。齐北慕忍不住一阵好笑,他关上门说:“你们过来,我说与你们听……”傍晚,大爷因为这些天收了江小瓷不少好处,所以对三人的伙食照顾还是不错的,此刻又到了他端饭进屋的时候,不过今天进屋却未见那三个住客半点踪影,他正奇怪这三个人是不是不告而别了,打算离开时,转身,却见一阵看不见影儿的风将门刮得啪的一声重响,随之门被关上了。他心头一悸,突然空落而黑暗的屋里陡然亮起一盏灯来,窗下是齐北慕坐在那儿,只幽幽看得到半隐半现的身体,大爷被吓了一跳,好在齐北慕会唇语,大爷无声问他:“你在这儿做什么,他们两个人呢?”
“我们今天什么都看到了,你们可知偷渡异域稀有花草,一旦被查出是什么罪名。”
齐北慕开门见山。“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异域花草,不明白。”
大爷嘴皮动着便要出门,但是刚到门口一把刀架上了脖子,萧八从阴影里行将出来。他笑得七分鬼相三分修罗的模样:“大爷,我劝你还是合盘托出的好,我们在官府可是有人,你若不从实招,小心我这刀可不认人。”
“你们……”“大爷你就从实说了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江小瓷也从齐北慕身后走了出来,她一脸可怜相地说道,“你不知道这二人有多残暴,我就是他们半道强抓来给他疗伤的,这一路见惯他们烧杀抢夺,连妇孺孩童都不会放过的,大爷,你小命要紧还是说了吧,反正说了你也不会少块肉对不对?”
齐北慕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说:“我只是奇怪你们村里为何会出现异域才有的角鸢草,其他的并不在意,也不会过问你们村奇怪的风俗。”
大爷被他们三人这软硬兼施下已是吓破了胆,只得嗫嚅着嘴对齐北慕说了起来。屋里子沉寂了许久,从外面只能看到那闪烁跳跃的灯火,半点声息也不可闻。但是屋里齐北慕已通过唇语从大爷那里获知了他们想知道的一切。大爷讲罢,齐北慕问他:“一个不知来历的神婆你们竟如此相信?”
大爷摇了摇头,又说了些什么满眼恳求的看向齐北慕。齐北慕点头:“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大爷这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