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路小雪不讨厌凌烨君,可凌烨君讨厌“她”,从醒来那个夜晚她就知道这男人有多讨厌“自己”。而且两个人要结婚,光“不讨厌”是不够的,下半辈子如果要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绑在一起,路小雪觉得自己等于再白活这一世。何况……路小雪敛下眉,面上终于有了点小女儿的娇憨神情。何况,她有自己从小喜欢到大的人,这也是她最信任,现在要找的人,只是从醒来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间断的联系,却没有一次联系上。漫长的铃声后,这次竟然接通了。可不等路小雪开口,那边一个略显娇柔的女音让她愣住了——“喂?”
过了一会儿还没等到回答,那边人好脾气的再问:“喂?请问你是谁?”
路小雪手一颤,差点挂了电话,却忍住了,咳了声敛眉低问:“这是肖陆铭先生的电话吗?”
“找陆铭啊,他在洗澡,有事吗?”
那人应完,才反应过来这边是女人,随后带了几分警惕,“你是谁?”
“我是他以前的大学同学,班长说开同学会说联系不上他,让我问问。”
路小雪尽量稳住情绪,答的滴水不漏。“同学会?陆铭没提起这个,不过他最近也很忙可能去不了,要不然你留个地址和时间,我告诉他。”
“嗯,那好,就麻烦你了。聚会在今天下午四点半,乔鼐酒吧。”
那时候路小雪在医院不能出去,印象最深刻的当属乔鼐酒吧。首先名字看着复杂,让人完全不觉得这会是个酒吧,其次就是——肖陆铭不止一次出现在这个地方。她不是故意查岗,只是无聊的时候弄了个定位系统放到他手机里,安装之后,却自己也不懂的鬼使神差隐藏了文件。于是她就知道了,他几乎每隔一周就会去这里一趟,连她这个足不出户的人,也对地图上这个处于市中心的酒吧熟悉万分。那边的人听完顿了好一会儿,才答:“知道了,我会转告他。”
挂了电话,路小雪才松了口气,现在能联系上见个面就好,相认的事情不着急,可以徐徐而图之,毕竟这事搁谁身上都不能那么容易接受。这里离市中心有段距离,而且还要走一会儿路,才能到城郊打到出租。路小雪拿过桌上的新裙子打算换上,就看到盒子边上放着崭新的两沓现金。她只惊讶了一瞬,就反应过来。这一定是凌夫人嘱咐管家的。为这样的体贴,她心中有些五味陈杂,最明显的是一种欺骗了善良的人的内疚感,可她又好像别无选择。她有个苏清浅的包,包里面也有银行卡,只是她不知道密码,里面的现金她看过,就零零散散五十不到,刚够打个车。现在有了这笔钱……路小雪没睡好又休息了会儿,这才洗了个澡才换上衣服,带上包和手机出门。她记得路,可凌家大宅大院的,她走了十多分钟才看到那白色的拱形栅栏。谁知才走出门,就见不远处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路虎刚熄火,紧接着车门打开,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靴落地,修长笔直的腿包裹在迷彩服下。是凌烨君。路小雪心中暗叫了一声惨,却没有心虚的躲起来,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她要坦荡的上前打招呼,然后就看到副驾驶里也走出个女人,可不就是昨天让她酒精过敏的兵妹妹……路小雪下意识觉得身上脸上痒。而背着医药箱的曹采宣看到她的时候也一愣,有些惊讶,“你已经好了?”
路小雪从来没过敏过,也不知道这个症状要多久才会好,但是早上起来,身上是没有任何不适的,这会儿拉了拉嘴角,“嗯。”
凌烨君将她上下打量了眼,最后视线落在那表情有点拘束但不施粉黛的脸上,给人感觉很无害,那天晚上那股子妖劲儿全没了,就剩下媚。可说一个不化妆的女人媚?他几不可见的蹙眉赶跑脑中所想,冷漠问道:“你要去哪。”
在凌烨君认知里,苏清浅说要留在凌家,那就是致力于好好劝服他父母打消让两人结婚的念头,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换新裙子出门玩。“我有个朋友约我吃饭,所以……”虚虚实实,路小雪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很自然。凌烨君倒也没兴趣追根刨底,看向身边的曹采宣。今天她见了他,知道苏清浅还在他家,硬是要跟来道歉,说昨天都是她的疏忽。曹采宣察觉他看自己,脸上一红,有点不好意思的往路小雪走去,在她面前站定,“不好意思,昨天都是我的错,没有提前问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