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路小雪想起曹采宣听到罪名时那红红白白的脸,还是忍不住想笑。最后,曹采宣自愿选则了“袭警”罪名。本来是处半年刑役管制,因为曹伟明跑到李慧珍面前求情,曹采宣最后还是连夜被保释了出来,这事凌烨君没有露面。那夜之后,路小雪却再没有在凌家看到曹家父女二人,这已是后话了。路小雪因为“穿衣门”和凌烨君进行了一夜的冷战。当然冷不冷战其实一样,都是各回各的房,各睡各的床。然后次日一大早被挖起来洗漱上妆换礼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订婚仪式前的所有繁琐项目。如瀑的长发打着别致的辫儿挽起一半,发顶别着水晶皇冠,剩下的浓墨般泼洒在背后,背脊精致的蝴蝶骨随着行走在发间若隐若现。婚纱款式是前一天选好的抹胸,但是因为量体裁衣所以贴身了许多,胸前更是尴尬了有了夸张的勾。路小雪尴尬的提了提,但因为腰间贴合束身,根本拉不上。这时化妆台里出现了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路小雪的呼吸无人知晓的慢了一拍。褐色的手工皮鞋,白色的修身西装,三颗扣子严谨的扣起一二,海蓝色领带,左胸前别着枚红钻胸针,铭牌新郎二字……缓而向上,就像一副精心描绘的画卷展开。男人薄唇微抿,鼻高挺而笔直,凤眸敛着,眼角藏着内敛的危险而威严的精光,浓眉轻挑,又仿佛他在似笑非笑,就像是完美的塑像。而板寸头没折损他半分帅气,反倒透着一股子硬汉气势,衬着他的面部轮廓仿佛是大刀阔斧削成,又不失鬼斧神工的美感。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啊。路小雪一不留神就看失了魂,等到对上那微眯的眸,才猛地惊醒。幸好也没心慌的乱了阵脚,她抬手掩去嘴角不自然的笑,一瞬不瞬的和凌烨君大胆对视,弯着眉眼打趣儿,“我的新郎好帅。”
凌烨君:“……”给她上妆的化妆师闻言转身,看到凌烨君时也愣住了,脸上立即染起绯红两团,随即有些害羞的低头看路小雪,“新郎帅新娘美,两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路小雪笑一声,自然的撤回和凌烨君对视的眼神,然后“专注”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不会化妆也不喜欢化妆,总感觉这样层层叠叠的涂抹不舒服,这会儿抬手碰了碰被睫毛膏刷得更长的睫毛,有些担心,“这要是今天下雨,不得糊一团?”
凌烨君本来打算直直路过她,听到这话,脚下几不可见的一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趣事,薄薄的唇角竟然微微往上提了提。“戒指、快去把婚戒取来,让新郎带上。”
化妆师朝另外一个小帮手道。妆容已经完毕,路小雪站起身,手中还抓着裙子不敢放,就怕曳地了拖脏。她和新郎要分别乘坐着婚车去现场。订婚仪式在L城的歌剧院前的游乐场,凌家包下可容纳两千人的场子一个上午,唯一启用的却只有摩天轮。说是为了不给以后留下“遗憾”,凌母坚持让两人坐进提前按了摄像头的摩天轮里,要求两人在最高点来一个甜蜜的么么哒。对于这种玛丽苏少女心的要求,路小雪是又难为情又有点……小激动。她觉得凌烨君这大叔的颜值有点高,虽然平时不苟言笑,说句话能呛死人,但是耐不住他人帅身材好啊!路小雪就默默的想,既然肖陆铭那样的渣男已经有人了,那也架不住她移情别恋,不对,是架不住她浪子回头。凌烨君讨厌的是苏清浅,可苏清浅已经想不开自杀了,现在是她路小雪啊。他不喜欢苏清浅,也许能试着喜欢她呢?既然重活一次,既然早晚都要结婚安定下来,为什么不能是凌烨君?虽然这人岁数有点大,脾气是有点差,态度不太好,可是光看着就赏心悦目啊。至少还能看个五六十年呢,下半辈子该有多幸福。狭小的空间里,路小雪和凌烨君的衣物难免相接。她安静的垂着眼,但其实早已经心猿意马,脑子里各种天马行空的念头。因为这录像还要在婚礼上播放,所以两人还要按部就班的背肉麻台词,无非是“我爱你”“我也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你”“我也一辈子都爱你”这种。台词也是凌母一手策划的,据说当年凌父太死板,认为进游乐园就是过家家,一点都不庄严肃穆,说什么都不肯来一趟。这曾经让李慧珍很失望,隔三差五在凌天详耳边念叨,直到凌天详出事,九死一生挺了过来,只是再也上不了高处。过来十几年了,她再也没有提这件事一次。凌天详现在的身体不行,脑神经受不了高处气压,连住所最高都只有两层。而这么多年,李慧珍不念了,他反倒觉得真有些遗憾,于是默许了她这次的提议。凌烨君一直不言,路小雪只得厚着脸皮打破沉默,“那、那个……”男人沉默半晌,才没有让她冷场,应了一声。“快到最高点了。”
路小雪绞着手,手指头颤了颤,她小心的往他那边移动了些,等到升到最高点的时候,车厢轻微晃动了一下,停了。路小雪一鼓作气抓住他的手,凑过去把脸贴在他脸上,然后闭上眼不去看他那双清冷疏离的凤眸。亲、亲一下,应该不碍事吧?之前在医院都亲过了,就贴着,软软的,凉凉的。要是他推开她,她就耍无赖黏上去,说既然都订婚了做戏就得做全套那什么的什么……的?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感受……感觉嘴唇好像被什么滑滑的东西舔了下。又、又被舔了一下。这可不是什么错觉了,闭着眼的路小雪顿时汹涌澎湃,亲了亲了亲了是他主动的!路小雪无法控制的嘤咛了一声,“嗯~~”凌烨君闻言眸光一沉,抬手推开她,自己也往后微躲了一些,离开那有涂有果香唇彩的甜腻樱唇,“行了,说台词。”
声音,竟然不复冷冽,也没有什么不耐的情绪,只是带了点轻微到让人无法轻易辨别出来的沙哑。只有凌烨君自己知道,喉咙间那一点不自然的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