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刀时,他决定杀死安图,结果神刀威势暴涨,在绝名内力催逼下竟然自动凝炼成一把庞大无匹的气劲之刀,将攻击的威力提升了几倍不止。而第二次,当绝名要与安图公平一战时攻出的第二刀,当时他心境平和,无思无念,结果神刀的攻击方式也发生了转变,不再是霸气冲天的要一刀致命,而是舒缓有力,刚柔并济,刀气虽然依旧凌厉,但却蕴含在七彩的流光当中。并且,这一次与上一次更为显著不同的是,上次只是单纯提高攻击威力,而这一次却与自己合二为一,将他带进了一个似梦非梦的境界里,让他平静、平静、再平静,即使要用这把刀去杀人,也让他“无动于衷”。当然,这并不是冷酷残忍,只是一种入道者的平静。这种平静,神乎其神,以万物为刍狗、视众生为草芥的平静,并不是不仁不义,而是,身处纠结、心处事外,暗合天道、顺承自然的无生无灭的平静。人道里有太多的阴谋算计,有太多的红尘功利,人心虚浮,凡事都从利益的角度考虑得失对错,制定出了太多所谓的原则与道德,其实,哪一件不是为人自己服务呢?这些原则与道德又有哪些是真正的合乎天道,顺应天意呢?可笑的是,人们制定出这些东西来,只是为了把自己套牢,以这些东西作为生存的法则甚至来衡量一切,评判一切,指责他人的对与错,可是他们忘了,对与错的评判并不在人们的自身,而在于天道。时间,总能冲淡一切,洗刷一切,这就是天道对人类莫大的嘲讽。总有人曲解天地,认为它以万物为刍狗,过于冷酷无情,可是谁能想得到,世事变幻,沧海桑田,什么能长存?什么能永久?唯有平静的天地,唯有天地的平静。道的极至不也正是追求这种看似无情无义,其实天道至诚的平静吗?只是凡人是可悲的,他们永远走不进他人的心灵深处,只能自顾自地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思考、行事。转瞬百年,生生死死,在纠结中苦苦煎熬,终其一生,都逃不过一个自己早就为自己准备的绳结。临死时才幡然醒悟,却是太迟太迟。开始便是结束。开局便是结局,没有探索不到的秘密,只有不懂探索的心灵罢了。捧刀想到这里,他记起了裂空而去的魔帝,深切地理解到了魔帝的心思,正是因为他看破了一切,人世的争斗于他再无意义,于是才能历劫重生,裂空而去。而七大宗师也正在向着这条路缓缓走去,他们之所以把这个重振白道的重任交给了自己,是因为他们也看破了这一切,沿着魔帝走过的那条路不懈前行。而自己多少年后,也许会和他们一样,将这世间的一切再传承下去,交给继承者们,而后,向着道的极至进发。他的眼光热烈起来,这样的日子,大概也不会很远吧,或许就在攻回怒沧之后?又或在统一平原之时?脑海里思来想去如熙熙攘攘的闹市,各种思绪你方唱罢我登场,纷沓而来。“绝名,绝名……”有人轻轻唤他,他才如梦方醒,睁开眼来。凤天香一手搭在他的肩头,轻轻俯下身来,关切地望着他。“我没事,不过是在想些事情。”
绝名脸上绽开笑容,凤天香,这个他深爱的女子,每当看到她,便有一阵温暖油然流淌心间。“没事就好,你可把大家急坏了,你已经抱着这把劳什子的神刀快坐上一天了。”
“啊?有这么久吗?我感觉好像半个时辰还不到。”
绝名自己也感到有些惊讶。凤天香抿嘴一乐,像四月怒放的桃花,看得绝名心摇意动,“瞧你傻乎乎的样子,你饿不饿?我刚给你做了碗面,就在桌上。”
一提起吃饭的茬儿,绝名的生理反应便如约而至了,肠中不禁雷鸣起来。凤天香端过那碗面,香气登时扑鼻而至,绝名筷落如雨,开怀大嚼,引得凤天香格格娇笑不已,“你上辈子准保是饿死的,否则不会连碗面条都吃得虎虎生风,跟打仗似的。”
“哈,这是俺的天香给俺做的面条啊,再难吃俺也得装出吃得异常香甜的样子把它吃下去吧?”
绝名故意说道,只是随后便是噩运覆体,惨叫声中凤天香早一拳抽中他坚实的腹肌,差点将他打翻在床上。“得了便宜还卖乖,敢说我做的东西不好吃?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今后你还不得反天哪。”
凤天香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指着绝名说道。绝名将空碗放在至一旁,双手举起,“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屋外一声轻咳,“是谁要反天哪?”
赛罕慢条斯理的踱进屋来,凤天香脸上一红,赶紧收拾起空碗走了出去,赛罕凝视她远去的背影笑道,“好一个外冷内热的冰火美人,也真够你受的。”
“俺目前来说,倒是还吃得消。”
绝名揉着被凤天香那看似不经意却满含爆炸性力量的一拳打痛的腹部,苦笑说道。心中也是暗暗吃惊,凤天香的功力进步真是神速,看来这几天她利用道气传心术给他疗伤的同时,对她自己的修为也是大为助益。想到此处,更是钦佩道家秘术的莫测神奥。不过,通过这些天来的连续征战,绝名的武道修为也是更上一层楼。并且在不停的总结反思中,他充分感觉到,自己那柄二十斤的银矛如果在战阵之中,是冲锋陷阵的绝大利器。可是放在与高手的近战当中略显笨拙,让他泛起有力使不上的感觉。对手越高明,自己的这种感觉越明显。而刀则不同,灵活多变,远攻近守,无所不能,用在与高手的对搏中最合适不过了。于是,他开始思考,战阵之外的搏杀中,是不是应该换一把长刀。冰火神刀是至上宝物,绝对不能轻易使用,否则有违天道,应该寻找另外一把刀做为它的替代品。神思遥复,目光落在身前的赛罕身上,“赛罕族长这两日来真是辛苦了,目前局势大定,高山统一在即,赛罕族长居功至伟啊。”
绝名说道。“哈哈,绝名老弟,你可真是高抬我了,如果不是你这个宿命传人拼尽全力,高山上哪里会有今天,缘起在你,缘落也在你,你还谦虚个什么劲!”
赛罕快人快语,语气中流露出对绝名的敬佩赞许之意。“对了,老弟,我今天来正要问你,对于明天的一战,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赛罕继续说道。“明天,唉,我也不知道。我甚至想像不到这一战的结果究竟是怎么样的。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温录绝对没有包藏祸心想要置我于死地,更不是像他自己所说要考较我是不是那个巴喀先祖的宿命传人,他的目标单纯的很,只是想通过与我的对决在武道修炼上更进一层罢了。”
绝名叹口气说道。“只是,这把冰火神刀威力实在太大了,我现在还不能运转如意的控制它,只怕稍一失手温录便会……”说到这,隐隐有替温录担忧之意。绝名这句话绝对不是自夸,而是对冰火神刀的威力心有余悸,就目前来看,他绝难做到收放自如、运转如意。温录乃天下间有数的高手,全力催发之下,绝名在这一战中势不能稍留余地,一旦留手,自己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是,在绝名尚难以完全把握冰火神刀的奥秘之下,出手便是不容情,如果真要伤及温录,他心里倒是感到惭悔不安了。因为至始至终,虽然迫于情势曾刺杀温录,可说到底,绝名对这个人却从没有兴起过半点敌意,这种奇怪的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赛罕看透了绝名的心思,说道:“他是追求武道极至,想探索天地之秘,你尽力而为吧。如果他真的求仁得仁,战死在你手下,也不会怨恨于你,你更不必懊恼悔恨,这也是暗合天道的。”
“唉!”
绝名深沉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想像着明天这谁都无法预料的一战。温录,他现在在哪里?明天这一战,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