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昙有点猝不及防,被踹到屋内的柱子上。他看了看胸口的脚印,感叹这女人还真是善变。道了声“抱歉”,悉昙略带委屈地说:“是你自己不告诉我的。”
悉昙缓了缓,若无其事地绕过琴案,坐在案前的椅子上,显得轻松自得。但实际上,他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你……算了,不跟你扯了,无聊的地球人!”
说完,阿棠就起身准备走。而悉昙见阿棠毫不迟疑地要走,立马起身拦住她,说:“留步。”
阿棠转身,问:“怎么了?”
阿棠心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内心直叫糟糕:这家伙不会要算账吧?私闯民宅的账,他不会这么小气吧?悉昙看着阿棠紧张的表情,指着门外,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后院有门。”
阿棠听了这四个字,有些尴尬地咬咬嘴唇,没说话也没回头,只是加快脚步出去了。走到墙角,阿棠轻轻一踮脚就出去了。还赌气似的喃喃自语:“我就喜欢翻墙,你管得着吗?切。”
阿棠前脚刚走,后脚银面男子的房间就闪出一个行踪如鬼魅般的玄衣男子。玄衣男子没有戴面具,看样子也才二十来岁,此人就是悉昙的暗卫城风。他一脸正色恭恭敬敬地站在悉昙公子面前,说:“主子,消息传来了,事情安排妥当了。”
悉昙不在意这些,反倒问:“嗯,她呢?”
城风有些汗颜,回答:“刚刚,翻墙走了。”
他当暗卫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有个性的女子。还真不愧是主子从小看上的姑娘,做事如此独断。悉昙说:“算了,青鸾郡主……不,很快就不是了,不准打她的注意。”
城风劝到:“主子,这青鸾郡主虽然与主子有旧情。但她似乎很聪明,况且她的流火阁的实力日益扩大,怕是不好掌握啊。”
悉昙闭上了眼睛,严厉地说:“我早就说过,她不一样。我不准任何人碰她,这一点你给我记住,记牢了!”
悉昙叹了一口气,让城风退下,独自彳亍。走到墙边抚了挂在墙面上的琴,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没有将琴取下来。尘缘阁外,阿棠翻墙出来后,发现天还没黑,于是便想着在王都逛逛。于是发挥女人的本性,逛足了街,买了一大堆七七八八的东西,才慢悠悠地朝家里走去。回到将军府,阿棠刚进前院就被守在那里的南诏堂逮住了。阿棠被迫让老哥给婆婆妈妈地唠叨了好几个世纪。在阿棠几乎睡着了的时候,南诏堂才终于放过她。阿棠见老哥走远了,才舒了一口气,迅速溜回她的棠梨院。才露一见阿棠回来了,还愁眉苦脸的,一看就知道是刚挨了将军的训。于是才露赶紧凑了过来:“郡主,你可算是回来了,要是你再不回家,将军就得发动王都禁卫军来寻你了!我都说了让你别乱跑,将军不会还要罚你吧?”
才露可怜巴巴地申诉着,又使唤几个丫鬟端茶递水,忙的不亦乐乎。阿棠坐下,示意让春江她们下去,等屋子里只剩下才露了,阿棠才恢复疲懒状态,趴在桌上,顺手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问:“禁卫军也归哥管?不是步小将军管吗?”
才露早就得了大将军的嘱咐——郡主失去了一些记忆,郡主若是问的话,定要详细解答,于是说:“郡主你忘啦,步将军是将军的下属。而且,他们差点定了娃娃亲呢。”
“啊?”
阿棠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问:“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
什么鬼?还结亲,步桑榆那家伙那么笨,怎么配得上老哥。关键是,俩男的,订娃娃亲?白墨以前很开放吗?居然开放到了这个地步,我都跟不上节奏了。才露不知道阿棠想歪了,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当年老将军跟步老爷子是至交好友,所以当初步老夫人有孕时。二位曾说过,要是生个女儿,就结为亲家,可惜步将军是个男儿身。”
阿棠释怀,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阿棠拿起一块糕点,问:“才露啊,那个步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之前听步桑榆提到过,也听哥哥说过,步老将军是一代忠臣良将,还跟爹爹是至交。这样的人,自己怎么会不感兴趣?然而才露却有点难以启齿,结结巴巴地说:“这个,步老爷子么,之前步老夫人未过世的时候,步老爷子是位朝廷的忠良之臣,英勇无比,与老将军几乎不相上下。但老夫人仙去后,步老爷子就受了点刺激,有点……”才露指了指脑袋,说:“精神上就有点,那什么,不正常。”
阿棠吃惊道:“不是吧,开什么火星玩笑?”
才露点了点头,说:“郡主啊,你连这个也忘了?步老爷子可是很喜欢你的,就算他病了,也会带着你四处去游玩的。”
其实,步老爷子之前是带着郡主在潼京四处闯祸。两人一个老爷子,一个小东西,把王都搞得乌烟瘴气的……才露默默在心里回忆了一下步老爷子和自家郡主的往事,只道没有一件好事。在才露沉思完毕后,阿棠便问:“才露,我有一个疑问。既然步老爷子这么喜欢我,那为什么他不选我当儿媳妇?难道是因为我以前太皮了,所以他嫌弃?”
才露一听阿棠提起了自己的眼疾,赶紧大嚷:“当然不是!郡主,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这绿水匕首你都还拿着,怎么……我还以为你记得呢,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忘记嘛。”
才露急得团团转,阿棠却懵了,她完全不知道才露到底在急什么,便问:“停停停,你先冷静一下。我只是问你为什么而已,没扯别的。”
阿棠这时想起来了,她的绿水匕首被哥哥扔进了府库里,自己好久都没碰了。才露无奈回答:“郡主,你之前可是有婚约的,绿水匕就是定亲信物之一。要不是不久前檀墨灭了墨羽,你此时已经嫁过去了。”
阿棠一听婚约二字就懵了,问:“什么墨羽,我嫁……嫁谁啊?”
才露急如火焚,大声说:“就是墨羽太子闻人黎呀!郡主你跟太子殿下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怎么,怎么就忘了呢?”
阿棠楞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抚着胸口叹气:“哦,幸好幸好,幸好他死了,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感谢檀墨?等一下,才露你刚刚说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什么玩意儿?我刚刚才勾搭,呸,结交了一个有感觉的人,现在又告诉我我有个竹马?这不是玩我吗?而且这位竹马的身份也太特殊了吧?亡国太子,靠,看来穿越者不仅会得到各种福利,还会遭遇各种不幸啊。幸好原主的记忆没有残留在我脑子里,否则我不得跟着她伤心了吗?只不过璇玑阁里那个老头子说什么我本来就是南诏棠,两个人实际上是一个人。那意思不就是说,原来这个我谈的恋爱,现在的我也要负责了吗?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理出轨,脚踏两条船?阿棠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个墨羽太子,她明明一点印象都没有。但现在听才露这么一说,阿棠就觉得十分别扭。才露走到书案前,从里面拿出一沓厚厚的书信,回到阿棠面前,示意她将信打开来看。阿棠面露狐疑,但还是伸手拿起一封信。这信封早就被拆开过了,阿棠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一看,俊逸潇洒的字体就成功让阿棠折服了。又想了想自己的鸡爪字体,阿棠不免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感叹到:“啧啧,同样是手,我的还这么好看,怎么就是写不好字?早知道当初直接砍了得了。”
阿棠吐槽一番,读起了信:“阿棠,近来可好?听说你最近又闯了祸,在王都纵火,烧坏了一片树林,幸好无人伤亡。阿棠,纵火危险,以后莫要再玩了,免得弄伤自己。父王和母后都很想念你,届时,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思之甚切,辗转难眠。阿棠见信如吾,切记不要再玩火,若是你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我就立马来白墨将你娶走,整日关在眼皮底下,看你还如何胡闹……”阿棠实在读不下去了,喝了口茶,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位太子殿下写的信实在是太肉麻了妥妥的油腻霸道总裁,自己怎么可能会被这些话给感染。切,好像,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的别扭。哎呀肯定是他写的太恶心了。这种肉麻情话实在是太脑残了,这哪儿是一国太子该写的?阿棠又看了几封信,发现一封比一封肉麻。而且每封信里几乎都会强调“娶你”这件事情,让阿棠很是无语。“这太子是个娶妻狂魔吧?次次写信都说要娶我,还表示公婆都很喜欢我。我这么讨人喜欢,我自己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