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狈的南诏堂。发冠凌乱,银甲染血,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二哥,你俩要再这么对视下去,你们的兄弟情就得往前迈一大步了!”
阿棠实在是受不了两人的炽热眼神的对视,搞得别人像电灯泡似的。不对,就她一个人,这瓦数就能照亮潼京了。吕君思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了看阿棠,立马就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些异常,赶紧拉过她,关切地问:“怎么哭了?哪个混蛋,敢弄哭阿棠~”吕君思扫视了一眼众侍卫,盯的他们心里直发毛。此时他们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咱比窦娥姐姐还冤啊!而且,他们还很想告诉王上:就是你身边那个“混蛋”干的。可是他们不敢说啊。阿棠有点尴尬,推开吕君思,说:“那什么,二哥,我没事,就是刚刚吓着了,嗯。”
说着,阿棠还看了看哥哥。吕君思立马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南诏堂,却只嘿嘿地傻笑,表示歉意。阿棠看了一眼吕君思身边的烟止,说:“二哥,你怎么这么早跑到这里来了?不赖床了?看看人家烟止,追的都出汗了!”
烟止连忙躬身,道:“昨夜大将军劳累一夜,王上自然睡不安稳,折腾了一宿。这不,早早就迫不及待寻来了。”
阿棠噗嗤一声笑了,拍了拍烟止的肩膀,夸赞道:“烟止,挺会说话的嘛。”
“公主谬赞了。”
烟止被夸赞了,但内心却比之前更方了。青鸾公主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夸他,还是讽刺他啊?由于吃不准公主的态度,烟止便很见机低头不语,学着那些侍卫,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总算是知道了这些家伙为什么一直一语不发。王上和大将军兄妹在一起,哪儿还有他们说话的份儿?吕君思捏了捏阿棠的脸,说:“想不到某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丫头,居然会怕哥哥出事。喂,要是我哪天受了什么重伤,你会不会哭鼻子?”
“我会准备一口棺材。”
“啊?!”
吕君思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又失望又疑惑地看着她。而阿棠却笑了笑,接着说到:“去将那个害你的人装进去。”
“这还差不多,死丫头。”
说着,吕君思就一个爆栗子敲在阿棠脑袋上。阿棠很不顾形象地捂着头,大叫:“怎么了嘛,又打我!”
吕君思说:“我也问过阿南一样的问题,你看看他怎么答的,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揍你了。”
阿棠看向哥哥,南诏堂有些不自然地摸摸鼻子,说了句:“找大夫。”
阿棠抿了抿嘴唇,抬起头望向天空。吕君思问:她“怎么了?该不会是受打击了吧?”
阿棠闭目做沉思壮,却开口说到:“有时候,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并不是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而是表达自己内心深处深深的无奈与无语的一种最简单的方式。”
吕君思点了点她的脑袋,说:“你这丫头,又说些胡话。昨晚干什么去了?阿南,你居然带她不带我!”
南诏堂虽有些无奈自家王上的抗诉,却更关心妹妹昨晚的去向。好嘛,刚刚被她这一哭给吓着了,都忘了问她昨晚去哪儿了!于是南诏堂赶紧问:“阿棠,昨夜你去哪儿了?不可能一晚上都在这儿吧?”
阿棠听了这个问题,又看着两个哥哥炽热的目光,顿时紧张了。昨晚那事她敢说吗?要是说了,哥哥们不得冲到伶人宫灭了梨子?!不行不行,为了他的人身安全,这事儿暂时还不能告诉哥哥。阿棠眼珠转几了转,也没能编出个理由。南诏堂便问:“你昨夜到底去干什么了?”
此时他虽不知道妹妹经历了什么,但却猜到了——肯定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一想到妹妹可能受了委屈,他的心中便燃起了熊熊怒火。又想到昨日晚膳时,她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内心的疑惑便几乎肯定下来了。肯定是有一只大尾巴狼觊觎妹妹,并且已经下手了!而且看妹妹这样子,好像还想替他隐瞒,看来是已经沦陷了。他此刻已经排除了是公孙礼的可能——公孙少傅怎么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若是他,定会派遣媒人上门提亲,绝不可能做这种非君子所为的事情。那么是谁?不会真是那个沈最离吧?看妹妹这反应,多半就是了。他长得也好,勾引妹妹这种不谙世事的少女最是容易!这人若是真的敢欺负妹妹,他定饶不了他!以上的一切想象均在一瞬间内发生,不得不说南诏堂的脑洞还真是大。更厉害的是,他居然将真心猜测的差不多,而且是在只观察妹妹的反应而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相比之下,吕君思想的就要简单多了,在南诏堂的想象形成,准备立马杀去伶人宫的时候,他来了一句:“你迷路了吧?”
阿棠条件反射似的大声反驳:“我没有!”
吕君思一脸坏笑:“反应这么激烈,那肯定是有咯。迷路迷了一晚上,亏你运气好,还能找到这儿来。”
阿棠知道二哥是完全猜错了,只不过现在她宁愿他猜错。便顺着坡下了:“我没找,本来是想去国库的,不知不觉就走这儿来了。这不都怪你,你还笑!”
吕君思笑着问:“怪我干什么?你自己笨,路痴。”
“还不都怪你,闲的没事修那么多房子,当然得迷路!”
吕君思服了某人的歪理了。这也太能扯了!不过……他这王宫貌似的确是各国最大最华丽的,旧墨羽王都宥京的王宫,也没他的王宫大。但,这不是这死丫头迷路的理由!他怎么没迷路?他这么多宫人怎么没迷路?然而南诏堂却完全不相信“迷路”这说辞,迷路会迷一晚上?肯定是先迷路,然后被某人看到,然后……若是阿棠知道了哥哥内心的想法,定会震惊——这都能猜出来,厉害!然而,阿棠却并没有注意,而且还完全没有察觉南诏堂的脸色,依然在跟吕君思玩笑打闹。想了想,南诏堂觉得这里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于是便忍住了。但他决定,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赶紧回府盘问个仔仔细细。天大地大,妹妹的事情最大!“王上,王上!”
南诏堂喊了两声,吕君思才回过头来,问:“阿南,怎么了?”
“王上,昨夜王上没休息好,王上还是先回去休息片刻。至于这件事情,便留在午朝后再商议吧。”
吕君思有些惊讶,这可是阿南第一次将公事推后!不过他也答应了,说:“阿南,那你也好好回去休息休息,这些事情你先别操心,有我在呢。”
最后一句话,他自己都没什么底气。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真处理过什么国事,全是阿南和左右丞相在操劳……吕君思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要当个勤政爱民的好王上——为了让阿南不再为他操心,更为了保护他们!南诏堂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想象的哪些事情就已经快将他逼疯了。他匆匆吩咐几句,又向王上告了别,这才拉着妹妹急匆匆离开了王宫。马车驶过大街,速度快到了极点。阿棠坐在马车内,看着一脸茫然且不知所措的才露,她表示:哥好像很反常!才露啊,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哥到底是怎么了?不会生气了吧?她昨晚确实是不听话跑出来了,不过单单是这个,哥应该还不至于这么着急这么生气吧?还放下公事专门回家,到底怎么了?阿棠掀开窗帘子朝外面看了看,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二哥为什么不发布一道“王都限速”的法律——若是发布出来,第一个违反规矩的怕就是哥哥了。阿棠有些庆幸这车夫技术好,就算速度快如闪电,也没有太过颠簸。很快,将军府就到了。才露虽有些迷迷糊糊的,但却还是赶紧下去扶了阿棠下车。下车后,阿棠还未站稳,就被哥哥拉着朝里面走。一边走,南诏堂还一边说:“我跟公主有要事商议,你们都不必跟来!”
一群丫鬟侍卫不知道将军为什么一大早就回来了,还急匆匆的,这可少见。但他们却不敢问其缘由,只是答应着,又赶紧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只有才露,她还以为是公主昨晚跑出去,惹恼了大将军,大将军要罚她呢!她急得团团转,却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得一个人回到了棠梨院。阿棠被哥哥拉着,一路来到了内室,见哥哥郑重其事的样子,便知道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说,便也不瞎着急了,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