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娇发现一个问题，林致远的亲戚家，都不怎么热闹。　　不像她家，逢年过节总是人满为患。　　哪怕她跟小雨不在家，也会有别的人过来。　　有徒弟，有朋友，还有新老邻居。　　有时候张雪娇很佩服张建国的交际能力，不管他住在哪儿，都能认识一帮喝酒吹牛的人。　　大家凑在一起闲扯淡，吃吃喝喝，快乐的一天就过去了。　　然后就到了初八，该搬砖了。　　张雪娇赖在床上不想起，林致远好笑地拽她腿：“走啦。”

“再让我歇一天。”

“初五都是我一个人去的，你不能再偷懒了。”

张雪娇死死抱着被子，试图增加摩擦力，省的林致远直接把她扯下去。　　可惜徒劳无功。　　拓展中心还是老样子，建成的项目在正常运营，还没弄好的，得等过了十五才有工人过来。　　张雪娇坐在电瓶车上，跟着林致远好好检查了一圈。　　路上林致远跟她说了新公布的规章制度，最重要的就两点：吃饭要刷卡，用电要交钱。　　电费按照五毛钱一度收取，绝对没占员工的便宜。　　过往不究。　　张雪娇没啥意见，本来这些钱都是林致远出的，他最有发言权。　　没想到等张雪娇回到办公室，五个去年才招的姑娘一块儿跑来找她，抗议新规定。　　林致远没影响她办公，忙自己的事去了。　　张雪娇坐在舒服的办公椅上，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们，迟迟没有说话。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提意见，说以前都是免费的，现在却要收钱，她们不同意。　　张雪娇听着她们吵吵嚷嚷，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明明是这帮人太过浪费，自己只不过收了该收的钱，怎么还成了罪大恶极的坏人了？　　再说自己给的工资，别说全市了，放在全省也拿得出手。　　而且每个月有四天假期，平时下午两点上班，晚上十一点下班，六点到七点还有休息吃饭的时间。　　每天就工作八个小时。　　最重要的，因为顾客都是随机咨询，所以没给她们设置过最低销售额，只要卖出去，哪怕就一件，也会按照底薪+提成的方式发工资。　　她们哪来这么大意见？　　不到十分钟，林甜甜匆匆赶来，脸色不太好看：“张总是我失职，我这就带她们走。”

张雪娇轻轻点头。　　本来就是嘛，这些人归林甜甜和左婷管，不应该直接找张雪娇才对。　　可姑娘们不走，非要张雪娇给个说法，还威胁说不答应免费就辞职。　　张雪娇都给气笑了。　　她盯着闹的最欢的姑娘，想了想，从电脑里找到员工资料，一看更乐。　　好家伙，这姑娘只念到初中，不说高中了，连职高都没上。　　而且她的业绩每个月都是最差的，别说跟林甜甜和左婷比了，就跟她身边的人比，也差得远。　　张雪娇滑动鼠标，心想你跑我这儿养老来了？　　同时她还在纳闷，林甜甜怎么招的人？　　放着那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不要，偏偏找了一群没好好上学的。　　她并没有看不起谁的意思，只是眼前这情况...　　再说林甜甜和左婷也没好好上过学，可她俩多努力？　　在心里叹了口气，张雪娇默默想着，你可以当咸鱼躺平，这是你的选择，我没意见，但是请你回家躺去。跑我这儿不好好工作，净想着占便宜，是觉着我傻吗？　　再说她也没闲着啊。　　整个工作室满打满算十一个人，她、左婷、林甜甜反而是最忙的。　　别的人每天八个小时，干完就走。　　可她们仨不行啊。　　赶上忙的时候，基本从早上八点忙到半夜一两点，水都不敢多喝，免得厕所跑太勤影响工作。　　林甜甜劝了几分钟，发现没啥用，脾气也上来了：“你们铁了心要闹是吧？”

有两个人闭了嘴，剩下三个叽叽喳喳还在说，非要恢复以前免费的状态才行。　　张雪娇没耐心了。　　她愿意跟左婷、林甜甜好好相处，完全是因为这俩姑娘确实上进，办事靠谱，也肯学习新知识。　　换成面前这些人，既不熟悉，又没让她看上眼的地方，还偏偏在面前闹腾，不就是认为她好说话吗？　　是时候拿出“张总”的气势了。　　张雪娇从显示器上方看过去：“想辞职的现在就办手续，刚好过年期间也没开工，不牵扯工资和奖金。”

虽然她声音不大，可姑娘们还是听见了。　　当即有两个人后悔了，慢慢往门口退。　　林甜甜一看张雪娇发话了，板着脸说道：“想干的赶紧回宿舍准备，不想干的留下。”

又多了一个后悔的。　　林甜甜使了个眼色，三个姑娘连忙离开了办公室。　　剩下两个头铁的，还在据理力争，说她们是签了合同的，张雪娇没资格让她们走。　　张雪娇真的很想笑。　　所有的合同都是尹坤参与制定的，真要打官司，绝不可能输。　　于是她真笑了：“你们可以告我。”

其中一个姑娘撂了句狠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另一个只能跟着走了。　　林甜甜很是担心：“娇姐...”　　“关门。”

张雪娇看着她关好门，才开口问：“办公电脑都没问题吧？”

“没有。”

林甜甜很自信：“我跟左婷经常检查，没人能把客户资料带走。”

张雪娇其实不太担心资料外流，因为资料只是工具，能不能做出成绩，还要看使用工具的人。　　她招呼林甜甜：“坐坐坐。”

林甜甜这会儿急着呢：“娇姐我不坐了，我去盯着她俩，省的宿舍里有东西被搞坏。”

张雪娇一想也是，不再留她：“那行你去忙你的，完了再说。”

半个小时后，林甜甜跟左婷一起来了，说那两个姑娘拎着行李走了。　　张雪娇让她俩坐下才开口：“以后招人的时候，还是看看大学生吧。”

俩人对视一眼，林甜甜露出为难的神色：“娇姐，我才高中毕业，哪好意思面试大学生...”　　“有啥不好意思的？”

张雪娇大言不惭：“等咱的事业做大了，我还要招国外留学的回来管呢。”

左婷趁机怂恿：“甜甜你跟我一块儿念个函授大学呗？还能互相监督，省的我偷懒。”

张雪娇也鼓励她俩：“活到老学到老，什么时候开始都不迟。再说我还能给你们补英语呢。”

林甜甜还在犹豫。　　张雪娇抛出了诱饵：“等拿到证书，我给你们涨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