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娇吃胖了。　　能不胖吗？　　刘慧芳简直把她当猪养，一日三餐不落，中间还要加点儿零嘴。　　张雪娇好几年没有按点吃过饭，这才几天时间，感觉小肚子都起来了。　　唉，易胖体质伤不起啊。　　张雨乔忙着跟赵洋走亲戚，中间只回来了一次，看见姐姐的伤腿还挺乐呵，说过完年回来跟姐姐搭个伴。　　张雪娇整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林致远怕她无聊，特意把笔记本电脑拿来，让她消磨时间。　　头两天，她要么看电影，要么打游戏。　　第三天开始腻了。　　有时候她眼睛盯着屏幕，心思却早就跑了。　　物流恢复了，样衣寄过来了，林甜甜拍了照片，却没拍视频。　　很多顾客习惯了看视频，比照片更直观，信息量也大。　　还有些顾客，认人，一看不是张雪娇当模特，随便瞅一眼就关了。　　可想而知，销量得多惨。　　齐云倒是绷得住，只说让张雪娇好好休息，她也顺便能歇歇。　　晚上林致远来接她的时候，她询问意见：“我觉着应该好好培养一下甜甜，以后店里的衣服还要靠她展示。”

林致远当然不同意。　　他看的长远，深知顾客粘性从何而来，如果真让林甜甜取代了小雪的位置，那林甜甜要是辞职了呢？　　跟普通员工不同，林甜甜手里的东西太多了。　　除了客户之外，她还掌握了进货渠道，也跟齐云混了个脸熟。　　这样的员工，放在自己这边是助手，要是跑出去，妥妥的竞争对手。　　到底说服了张雪娇，却对目前的困境没啥帮助。　　年过完了，生活重新进入正轨，张雨乔也回了娘家。　　这个年她收获丰富，挺着大肚子不管去谁家，都是被照顾的对象。　　公公婆婆更是大方，红包比去年厚多了。　　张雨乔乐滋滋地盼着：“明年我能收两份红包呢。”

“为啥？”

“我一份，孩子一份。”

张雪娇万分嫌弃：“瞧你那点儿出息。”

“张大老板，我可是靠工资吃饭的，跟你比不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雪娇扭过头去：“我都怕这个月包不住本。”

“家大业大怕啥？”

张雨乔还跟没出嫁前一样，事事都不操心，反正她身前有人扛着，咋都轮不到她。　　说实话，张雪娇有时候挺羡慕妹妹的，这样无忧无虑的人生，不是谁都能拥有。　　可真让她过同样的生活，她不愿意。　　她始终认为，人活着总要有些意义，躺平算怎么回事？　　再说躺平也不舒服啊！　　她才当了几天咸鱼，都快发霉了。　　张雨乔穿上防辐射服：“咱俩开黑呀。”

“掩耳盗铃。”

“啥？”

张雪娇扯了扯防辐射服：“太阳那么大一个辐射源，你倒是给打下来呀！”

“求个心理安慰。”

张雨乔再次催促：“开黑开黑。”

......　　复查结果显示骨头没有移位，只需要好好养着就行。　　出了医院，张雪娇大着胆子试探：“老公，我没啥大事，能不能...”　　“不能。”

张雪娇声音小小的：“我还没说啥事。”

“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　　“滚滚滚！”

张雪娇抓着他的手想扯开：“不用你推我！”

“咋还不讲理了？”

“我就不讲理！”

林致远无奈地叹气：“你只是骨头没移位，又不是彻底好了。”

“我坐着也可以拍照啊！”

张雪娇就差发誓了：“我保证不会伤着腿，你就让我回去嘛~”　　任凭她说出花来，林致远都不松口。　　在家她也想工作，可销售的事早就不归她管了。　　她最大的用处，就是拍照，拍视频，看林甜甜发过来的报表，在各种文件上签字。　　稀里糊涂又过了几天，三月来了。　　张雪娇感觉自己要废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她始终望着窗外的街景，一个字都不肯说。　　林致远看了她好几次，欲言又止。　　洗漱的时候，张雪娇固执的不让他管。　　林致远站在卫生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却静悄悄的。　　张雪娇坐在马桶上，看着受伤的右腿，尤其是石膏周围没有好好清洗过的皮肤，早就脏的不成样子。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掉眼泪，在心里痛骂自己，当时为啥不走另一条路！　　林致远站了几分钟，还是憋不住了：“老婆？”

没反应。　　找钥匙，开门，看见张雪娇颓丧的样子，他心软了：“每天最多两个小时。”

张雪娇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珠：“真的？”

“泡泡脚，我帮你好好洗洗。”

“嗯。”

林致远端了个小凳子，坐在她面前认真帮她搓洗。　　张雪娇眼睁睁看着一盆净水，慢慢变成了灰色，不由得害臊起来：“是不是很脏？”

“还好。”

林致远说起上大学的事。　　那会儿他们宿舍四个人，其中有一个特别懒。　　夸张到什么程度呢？　　被窝里能翻出上个月的油条。　　更别提袜子之类的东西，脏的简直不能看。　　有一件事他记得特别深，某天早上他刷牙，却把牙膏挤到那人的牙刷上，他想着反正那人也要刷牙，就平平地放在了杯子上。　　后来忘记隔了几天，他忽然发现那坨牙膏，依然老实地待在牙刷上，已经干了。　　张雪娇感觉难以置信：“不是吧？他不难受吗？”

“最离谱的，他有女朋友。”

“我的妈呀！”

林致远抬起头笑：“每次他女朋友来了，他才会好好洗个澡，穿的干干净净去约会。”

张雪娇的表情极其复杂。　　林致远抓着她的脚腕，嘴角笑容不减：“那时候我在想，这样的人也有女朋友，为啥我还是单身？”

张雪娇心里想着，为啥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嘴上却说：“因为你在等我出现呀~”　　林致远笑容更大：“会说话就多说点儿。”

两人边聊边洗，直到躺下，林致远才说了从海兰那里听来的八卦，关于王梦云的。　　过年的时候，王梦云带男人回娘家了，据海兰的描述，那男的至少五十了，腰围跟身高差不多，开着豪车，戴着名表，走路活像移动的煤气罐。　　王梦云她妈乐的见牙不见眼，直喊是她的好女婿，跟街坊四邻炫耀。　　林致远学着海兰鄙夷的表情：“见过爱钱的，没见过为了钱不要命的。”

张雪娇忍俊不禁：“学的还挺像。”

“明天你可以去问海兰，她说的可比我精彩多了。”

张雪娇往他怀里拱了拱：“怪不得王梦云不找你了。”

“巴不得这辈子她都别出现。”

林致远小心避开她的伤腿：“睡吧。”